第二十三章

江澄（晚吟）"没错!就按她说的做!伐温一战，温家从各世家收刮了那么多天灵地宝，难道还没有一样能安存我师姐身躯的吗？"江澄坐在金丝桃木棺旁，握拳砸在石柱上，眼底布满红血丝压抑着哀恨道。

金光善金光善闻言面色垮掉一分，"小江宗主，你!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们金家私……"

江澄（晚吟）"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救我阿姐!难道还有错吗？"

金光善金光善被他吼得一震，怒声道，“可你阿姐已经死了！她也是我儿媳妇，阿凌的母亲，我还能存心不让她活吗？”

蓝涣（曦臣）还在铃萱补救灵力的蓝曦臣，皱眉抽出心神插话，“江姑娘没有死，她只是迹象流失，铃萱的灵力已经护住了她的心脉，只要能寻到合适的引子鼓动灵脉疏通，她就能醒过来了。”

金光善众人闻言皆不可置信的看过去，金光善眼底滑过一丝惊愕，“这？怎么可能？……此话当真？”

那小姑娘撑着一口进气说要找朱砂冰棺存放江厌离的尸身，他不过是当作玩笑置之而过，他儿子当初多少天财地宝都没能救回来，一个小丫头片子说的话又怎可当真？

江澄（晚吟）江澄不过也只是抱着一丝希望，此时闻言也十分震惊，转过头盯着蓝曦臣想要了解巨细，急切道，“什么引子？”

蓝涣（曦臣）蓝曦臣叹了一口气，伸手封主铃萱灵脉的流转，“我也不知，此前从未有过先例，不过只要是和催化形同的都寻来试试，好歹也存有一丝生机。至于缘由，此关蓝氏先辈生前辛秘，不好与外人道也。”

江澄（晚吟）“好！我这就派人去寻。”江澄闻言知道有了希望，心神具荡的神魂稍稍安稳下来，抬脚就要急冲冲的冲出去。

蓝涣（曦臣）“越快越好！江宗主须知此事不可拖延半分，照这般流速，撑不过半年。”蓝曦臣交代道。

江澄（晚吟）江澄郑重点头，朝他还礼，“江某多谢泽芜君…还有蓝三小姐。”

金光善“快快快！”金宗主回过神，心里虽有遗憾自己儿子没能有过这样的转机，却也知事情好歹，“打开藏宝阁去找！”

孟瑶（金光瑶）金光瑶接过他递过来的玉牌，回声道，“是！”

蓝启仁蓝曦臣当夜带着铃萱回了云深不知处，蓝启仁得知她一颗金丹破碎得只能由蓝曦臣的灵力暂时粘合起来时，气的浑身发抖，连连震碎了茶桌道，“好！好！好的很啊！”

蓝氏宗族长老们查阅百家典籍，花费了七天七夜合力固合了铃萱的金丹，中间惊端不断，好在险情并未发生，只待她的金丹重新运转吸和灵力便与从前无碍。

蓝涣（曦臣）铃萱醒来时已是一天之间的深夜，亲友都陪在她身旁，她争扎着身体从床上起来，被蓝曦臣按住，“不要急，江姑娘人还在，只是没有醒过来。”

蓝诺（铃萱）铃萱闻言，嘴唇微动吐露微弱的气息，“...…这样？”原来还是没有成功吗？

蓝诺（铃萱）铃萱抓着他的衣袖，神思溃散，一字一句缓缓吐出来，像是被摄了魂的傀儡人，“…兄长，我去夷陵时救回来一个人，他现在在夷陵山脚下的如来医馆。”

蓝启仁见到她此番失魂落魄模样，心疼得说不出别的话来，叹了口气，不得已甩袖而去。

蓝涣（曦臣）“铃萱这样说是什么意思？”蓝曦臣问。

蓝诺（铃萱）“他还很小，大概这么高。”小姑娘有那么会时间没有动作，靠在床上像静止的时光，后来她将手伸出被子，放出床沿比出男童的身高。

蓝涣（曦臣）“兄长知晓了，会派人去寻。”蓝曦臣沉息点头，轻柔问她，“你试试运转灵力，看有没有阻碍，或者有哪里不适。”

蓝诺（铃萱）铃萱恍若未闻，她想要知道些事，“兄长，魏婴哥哥是不是……死了？”

蓝涣（曦臣）蓝曦臣难言道，“.…..未曾听说在涯底寻见尸首。”

蓝诺（铃萱）铃萱听见那个词，无声的眼泪滑落下来挡住了视线，“…那就是了。”

仙家族地，入冬以来难得雪霁天青，小道上，松林间，宗祠前尚未消融的积雪披身，与素白的校服融为一体，小姑娘直挺挺的跪在祠前，脸色惨白，内伤初愈的身子骨凭借她的意志在一下下的戒鞭下抗住蓝先生的训诫。

脊背衣袍绽开透着猩红的血痕，指骨还未完全长成，手掌紧紧握在一起藏在宽袖下，随着戒鞭打下的冲力，手背在棱角尖锐的石块上磨得血肉模糊，血迹暖化了积雪陷进沙砾之中。

二十戒鞭打过之后，铃萱双眉紧蹙，小脸惨白，毫无血色，整个人虚脱般凭着一口气吊着匍匐在石路上，眼眸中虽有愧涩却依旧坚而不移。

蓝诺（铃萱）"……七年，七年之后束冠佩剑，闯过护山阵法，便可下山。"蓝启仁听她声音微弱如幼猫，可就是那么一句‘舅舅’，叫他心口揪痛，哑涩带有磨砂的声线艰难的说出这句话，便缓缓移步离去，背影愈发苍老。

蓝氏弟子蓝枫扶起铃萱，看着她外衫，袖口全是血迹，心脏紧缩，"……三小姐，上次的药还有吗？"

蓝诺（铃萱）铃萱眼前昏花失力许久抬头看他，"……麻烦师兄送我去冷泉好吗？"

蓝氏弟子蓝枫忽而从胸口处升腾起一股怨怒，又急又气，垂眼掩饰住眼眶的发红，他横抱起小姑娘，"失礼，三小姐。"

蓝氏弟子闪身落至冷泉前放下她，转身便上了石阶，末了双手在袖间成拳，似是失望亦是疑惑不解，“他们云梦江氏的人到底有什么迷魂药？含光君亦是不惜三番两次违逆先生，就算当初有恩，含光君和三小姐做得也已经足够了吧？你可知先生多年来一番苦心何等劳苦？用他老人家最在意的脸面甚至骨血来给你铺出一条正道大途，可你偏偏弃置不走…”

半晌等不来回答，也不闻水声，蓝枫浑身冰凉麻木，袖间握紧了拳退出了寒潭处。

铃萱环抱住自己，将脸深深埋进冷泉冰冷刺骨的水里，她觉得山下的人、事、物都太陌生太奇怪了，任由身体渐渐掉入潭底，寒潭水的压迫之感不容她有片刻喘息，后背伤口仿佛被刺条来回搓刮，身心的麻木与时隐时现的痛楚钻入她的四肢百骸，令她沉吟闷窜，仿佛潭底有一个无尽的黑洞在渐渐吞噬着她的欢心烂漫，她本能的在向那黑暗靠近，不断被淹没，所有的疼痛都变得越来越远。

一年之后，背部的伤口只留下淡粉色的疤痕，她不再需要时时在冷泉底疗养恢复，但她依旧天天来泡一炷香的时间，寒潭洞半年前转移来一座冰棺，里面的九瓣莲仙子寥有生机，虽是早有预料的事情，可不免还是有些失望。

温氏三年前一家独大，温若寒及其子又嗜好到处搜刮天灵地宝，概玄门九成的仙家宝贝都集结在他的私藏中，射日之征后，这些宝物悉数转移到了金家藏宝阁中，就是这样竟也没有一样能将江厌离唤醒的法宝灵药，最后只能暂时将她的身躯保存在寒潭底部，以求活气。

蓝氏弟子"三小姐，种子我买来了。"蓝枫将三个小布包递给独自一人站在石阶上的铃萱。

蓝诺（铃萱）"多谢师兄。"铃萱垂眸接过来，看着布包上面绣的莲花出神半晌，"你说我种出来的莲藕会是和云梦的一样么？"

蓝氏弟子"……三小姐，"蓝枫看着她眼皮微动，声线里带着难言哑意，"我特意买的是云梦的品种，所有的品种我都买来了。"

蓝诺（铃萱）铃萱闻言转过头，朝他微微露出笑意，"多谢子清师兄。"

蓝氏弟子蓝枫轻颤了颤眼睫，眉眼稍垂望进她眼眸里，“三小姐准备种到哪里？”

蓝诺（铃萱）“那条溪涧，师兄觉得能长出莲藕来吗？”铃萱抬手指了一处方向问他。

蓝氏弟子“自然是能的，三小姐的枇杷也种出来了。”蓝枫点头。

蓝愿（思追）“姐姐……姐姐….”男童软软濡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蓝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廋廋弱弱皮肤有些黑的团子了，他在云深不知处呆了呆了一年，肉没长多少倒是结实了许多，皮肤也变得像浸过冷泉的水一般晶莹透亮，白白软软的脸上还带着健康的红晕。

他右手托举着一个有他四分之一个巴掌大的金黄果子，左手也拿了一个没剥皮的放在嘴里啃得欢快，他踉踉跄跄歪歪扭扭的小跑过来，身后跟着缓步而行的蓝曦臣。

蓝诺（铃萱）“兄长。”

蓝氏弟子“宗主。”

蓝愿（思追）“姐姐，给！”小团子将手里完好的一只果子举高要递给她，眼眸亮晶晶的一片，小嘴露出小白牙带笑，像是要献宝。

蓝诺（铃萱）铃萱轻柔接过来，剥好皮替换掉他左手那颗，“阿愿喜欢吗？自己吃好不好？”

团子点点头，小小的啄了一口尝到甜味，刚才吃到皮的酸涩全都没有了，于是搭在眉宇上的两片小眉毛一下子飘了起来，眼眸闪亮闪亮的，朝铃萱‘唔唔’了两声，随即低下头仔细去小口小口吃了，空出来的一只手还不忘记扯着铃萱的袖口轻快的摇晃，表示自己非常愉悦的小心情。

蓝涣（曦臣）蓝曦臣摇摇头，语气透着无奈嘴边还允着如沐春风的微笑，“阿愿馋你后山的枇杷馋了半个月了，忘了我这个给他摘果子的人还要翻过半山腰给你送来……”

蓝诺（铃萱）“兄长今日怎么有空带阿愿？”铃萱牵着蓝愿踏上台阶，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