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错的命没那么金贵。
苏梦枕要了,六分半堂也给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有刑部那帮孙子在虎视眈眈,雷损这个老狐狸不会做出昏头的决定。
随着血花飞溅,苦水铺的戏落了幕,金风细雨楼从此有了位再侠义不过的苏楼主。
策马奔腾看似潇洒。若让你马不停歇跑上三两月,没有不受罪的。
“快到了。”
杨无邪牵着马,仰头看着明亮的月色,十分不容易的感叹了一句。
“生火去。”
头也没转的说完,苏梦枕娴熟的从宫柚手里接过缰绳,麻利的将马匹绑在只剩一截的木桩上。
宫柚抬眼打量着这荒凉的田地,从地上散落的碎布,干涸的血痕,可看出这里离他们的目的地近在咫尺。
夜深风大,没有葱郁的树木,风刮过耳边都有些悲凉死寂。
杨无邪不知从哪里找了一堆枯枝,这堆篝火便是此处唯一的生机。
“乌鸢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
三人沉默着坐在火堆前,宫柚啃着硌牙的大饼,出声道:“兵弱于外,政乱于内,此亡国之本也。”
杨将军有苏梦枕跨越万山赶来为其收敛,那万千的将士又哪里来的第二个他呢?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苏梦枕单手打开酒囊,仰头便是一大口,饮完后,将酒囊递给杨无邪,用手背抹干了下巴上的酒液。
“正所谓英雄造时势,时势造英雄。”杨无邪也不客气,接过酒囊也是一大口。
说完,还在心底叹息道这种地方荒凉到找不着挡风处,喝口烈酒还能暖暖身子。
“名流千古也是一死百了,首当其冲受苦最多的偏是百姓。”苏梦枕望着那一轮弯月,如此说道。
“这大概就叫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一个王朝的兴起和灭亡受苦的都是百姓,宫柚跟着他们一路走来,越往这个方向走,见到的流离失所,衣不蔽体的百姓越多。
“若是你失去金风细雨楼权利,还霸占着它,结果如何?”
广阔的田野,晚间的风,宫柚突然的话跟着这阵凉风飘荡在这片天地的角角落落。
“会怎样?”苏梦枕咬了口手里的饼,喃喃重复着,更像是再向自我索寻答案。
倒是杨无邪“呵呵”几声,不正经道:“你说的不是花无错?”
花无错的下场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宫柚看着两人,语出惊人道:“我说的是当朝霸者龙椅的那位。”
她云淡风轻,杨无邪是闻言色变。
即使知道这处绝藏不了人,他还是胆战心惊的四处打量了几遍。
“姑奶奶诶,这种话也是能随随便便说出口的。”混江湖的胆子都不小,但这话泄露了一丝半点,金风细雨楼便得给她陪葬。
“金风细雨楼不管朝廷。”苏梦枕眸色深沉的望着宫柚,他听懂了那番话的用意。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多说无益,宫柚觉得这一路的经历足以叫苏梦枕改变心意,毕竟他的确是心怀大义的人。
杨无邪看看盘腿练功的宫柚,又看看闭目沉思的苏梦枕,看来今晚只有他一个守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