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春风】是只小松鼠 2

颜路的故事开头很简单，不过就是早些年的时候，他在外出游历途中救下了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像是逃难来的，兵荒马乱之年，这也算得上是寻常事了。

可怜小姑娘穿得倒像是不错，却身无分文，被酒肆的老板着人撵了出去。

颜路本是在其中休息，见门口有争吵，才好奇地向门口看了几眼，便瞧见小姑娘可怜兮兮地抽着鼻子，虽是落魄的样子，但身上倒还是打理地干干净净。

刘云将茶杯放回桌子上，歪着头笑道：“让我猜猜，颜先生救了那个小姑娘？”

颜路点了点头，嘴角绽开一丝笑意：“原来姑娘都已经猜到了。”

刘云撇过头笑了一声，才道：“倒也不是，只是如果这个故事不这样开始，还怎么有以后呢？”

颜路垂着眸子想了片刻，大概是在回忆过往的岁月。

再之后，颜路当然也就自然而然地帮小姑娘付了饭钱，顺带还请她又吃了一顿。

当问起小姑娘的身份时，原本正往嘴里送包子的小姑娘突然愣住，抬起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疑惑地将颜路望着。

“不记得了么？”

小姑娘复又垂下眼皮，小口小口地嚼着包子皮。

吃完东西，颜路又给了她一些钱物，便与她在一处分岔路口分别。不料走了几步，总觉得有人在身后跟着自己，颜路回头看了几次，也总见一个藏得并不是很好的人影。

末了他终于停下脚步，也不转身，只道：“别跟着我了，出来吧。”

他在原地立了半晌，才见有人缓缓从墙后面走出来。

颜路转身，好声好气地问道：“为什么总跟着我？”

小姑娘咬着下嘴唇，双手狠狠绞着衣服下摆，犹豫了许久才道：“我没有地方去了，你看起来不错，我想跟你走。”

颜路差点被她的直白与理所当然逗笑了，这小姑娘看着像是有钱人家的女儿，也不知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说不定招惹上过什么仇家——他不是想独善其身，但也不想惹祸上身。

是以他试图用旅途的艰险来吓退她。

“在下只是四处游历之人，居无定所，只怕姑娘跟着在下会受累。”

小姑娘歪着头想了想，眼中居然亮起了光：“你是游人？那岂不是很好玩！”

听她如此说，颜路心中苦笑起来，心说果然是个不知疾苦的大小姐。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颜路想了想继续道：“旅途中只怕是有豺狼虎豹，姑娘也不怕？”

小姑娘果然沉默，颜路悄悄松了口气，心说多半是被吓退了，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哪里见过什么豺狼虎豹——虽说他也没见识过，但这并不重要。

只是没想到，小姑娘红着脸道：“其实……我很能打的。”

颜路觉得自己输了。

小姑娘循循善诱：“你看，一个人不如两个人，万一你打不过那些野兽，也还有我给你收尸啊——我除了能打之外，我还跑得特别快，到时候就算我打不过，我也还能跑。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你不需要跑得比熊快，只需要比同伴快？”

颜路托了托下巴。

到底是什么样的大户人家，才能教出这样的大小姐来？

刘云笑得喘不过气，差点呛进一口茶，她好不容易顺了顺气，才问道：“后来，颜先生还是带上她了？”

小姑娘委实是缠人，却又缠得不让人烦，只是无奈。缠得久了，又从心里生出些可爱来。

而她也的确很能打——捉鱼打鸟都十分精通，几乎是一打一个准，极少有过失手。

颜路曾经问过她姓名，她却摇着头说不记得之前的事情，偶尔也有梦中的情形逼真，醒过来却又觉得只身事外——记忆像是被人撕了一条裂缝，现在的她在这头，看着过去那头，不知道是不是她。

颜路说相遇那天是立秋，刚好是云淡风轻的好天气，就叫她小秋好了。

也不是多好听的名字，她却高兴了好半天。

甚至在晚餐时分给颜路加了一条鱼。

刘云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道：“原来如此，难怪送给颜先生的菜谱里总有鱼。”

颜路笑起来，便道：“约莫是那时候吃习惯了吧。”

刘云道：“约莫是颜先生吃着鱼的时候，也总想着她吧——细水长流的情感才更让人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