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出征

几日后，北方夷狄与南方夏国竟似约好一般同时进犯楚国，赵羽随即领兵远征，而他亦将她身份公开，令她执掌帅印，以白觞之名，带兵南下。圣旨初下，群臣乃至全国皆是一片哗然。人人只道当今武状元乃是一奇女子，谁承想她非但是前朝白将军之遗孤，更伴国主巡游五年之久，那些个串通一气揭穿白觞的大臣此时更是大气不敢出，更甚者竟当场昏迷了去，当真笑话。

翌日，她一身戎装行于城前，他一袭龙袍缓缓行至她身前，缓缓将手放在她的肩上，以示期望。又将一道圣旨交付于她，靠近她耳边轻轻嘱咐着什么。她脸颊微微发烫，幸得那日艳阳高照，看不出些什么。五味面色沉重，将早已备好的上等金疮药交给她，细细看来，似是早已红了眼眶，“珊珊啊，你可得小心点哪，万一...万一你受伤了，那我可怎么办啊？”说完还抹了一把眼泪。也罢，她如此草率地便上了战场，也难怪五味如此担心了。“放心吧，五味哥。”她微微一笑，“我定凯旋归来。”话落，她翻身上马，一路向前，神色坚定。

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淹没在人群之中，他藏于长袖中的手渐渐紧握成拳，珊珊，若你在战场上受伤，我该如何是好，我又该如何向你的爹娘交代。回想之前那般胆小怕事的五味都愿与她一同上战场，唯恐她有所不测，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那般没用，连她都无法保护好。最后她与五味数次争执不下，便赌气不再理五味，被她这么一闹，五味终是摇摇头，回太医院准备了一大堆的药给她，弄得她与他皆是哭笑不得。

几日奔波，遂至苏州。苏州城本是楚国南方最为繁华的城镇之一，如今却因与楚国接壤于裕诃的夏国进犯而战火纷飞，民不聊生。军队行至城门外，却见难民蜂拥而上，而苏州太守却迟迟不开城门。

“葛副将。”她出声示意，葛年寿会意点头，叫上几个亲兵，在难民堆中隔出一条道来。葛年寿是他复国后在赵毅老将军的指引下收复的前朝战将遗孤，在军中颇有威望，也深得他的赏识。“苏州太守何在？”葛年寿大声向城上喊道。城门应声而开，大迎出征军队。待军队入城后，那太守却又随即下令禁闭城门，明令难民不得入城。

见此场景，她不由得皱了皱眉，下马质问苏州太守江灏:“为何禁闭城门？”江灏急忙答道:“大人有所不知呐。自夏贼进攻以来，凡应战之城无不大败，那些个难民见着这苏州城繁华，都紧赶慢赶到这避难。起先下官还能开仓放粮接济接济，可他们竟越发放肆，互相争抢不说，城外前来避难的难民亦越来越多。眼看这粮食愈发的少了，下官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便只好将他们拒之城外。请大人明察。”说完便朝她一揖。她双眸微眯，向城中扫视了一番，目之所及确有不少难民正躲在棚下，满身风尘仆仆，衣衫褴褛者比比皆是，此情此景任谁看了皆是唏嘘不已。见她迟迟不再开口，江灏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这位女将军的事迹早已传的沸沸扬扬，虽是前朝白将军之遗孤，但毕竟是一介女流，朝堂之上舌战群雄又怎样，还不是靠着与国主的情谊才被特赦的。

“苏州太守江灏接旨。”半响，她朗声道。

“啊？”那江灏显然并未反应过来，不自觉出了声后，随即回过神，急急跪下，周围人亦然，一眼望去倒也是一道壮观景色。江灏面朝黄土，松了口气，似是在暗自庆幸自己及时回过神来。

“奉天承运，国主诏曰。”她将圣旨轻轻展开，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那刚劲有力的字体，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他竟早已料到今日此情此景？想来那太守似是早有准备，一番话可谓无可辩驳，倒是她疏忽了。“今南方不平，国民不安，苏州物产丰饶，爱卿体恤民情，本王实感欣慰，然难民之忧困，不得不解。今特令江爱卿大开城门，迎难民入城，服从白将军之令，不得有违。”“臣接旨。”江灏顿时冷汗泠泠，双手颤抖着接过圣旨，但仍极力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臣谨遵国主旨意，”随后便对着身边手下命令道:“还不快打开城门，好好安顿难民！”话音落，城门缓缓打开，难民们蜂拥而上，她看见他们的眼神里满是感激，眼角眉梢无不洋溢着幸福的笑意，她忽然有些莫名的感动，他的圣旨，从来都是如此及时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