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卑微至极

　　金光瑶离开了兰室，整个兰室瞬间安静了下来，坐在这里的人没人再说话，金子轩看着失魂落魄的母亲，不知从何安慰。

　　蓝曦臣看了一眼仿佛丢了魂魄一般走出兰室的沐晴璃，不知道该同情她，还是该心疼金光瑶，沐晴璃固然有错，可是她是金光瑶一生中不可或缺的人，是他的生身之母，就算没有尽到养育之恩，这份血脉也断绝不开。但是她的所作所为在金光瑶身份大白的那一刻，注定不能轻易被金光瑶原谅，哪怕她做再多弥补，心有了裂痕，岂是那么轻易被缝补的？因此就算沐晴璃姿态放得再低，也不能轻易让金光瑶原谅。

　　可是他了解金光瑶的为人，他不是真的那种心狠之人，也不是不近人情，从他那么渴望被金光善认可就可以看出，他有多在乎亲人，可是这个亲人，却把他伤的那么深，深到他不能轻易原谅，也不愿意轻易原谅。现在的金光瑶，需要的是一个可以说服自己去原谅沐晴璃的理由。

　　金光瑶的小屋之内，聂怀桑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心里暗暗感慨，曦臣哥对三哥真是用了心的，他在蓝氏听过学，自然知道金光瑶住的这个地方接近蓝氏的禁地，附近有不少的蓝氏弟子值守，蓝曦臣之所以这么安排，就是怕有什么事他不能及时赶到，那样至少还有附近值守的弟子可以及时援助。而且这里也是蓝家灵力最为充沛的地方，聂怀桑咂咂嘴，之前他就觉得二哥跟三哥之间不太正常，不像是普通的兄弟那么简单，直到刚刚他看到搭在三哥床头的抹额，终于知道哪里不太对了。

　　“三哥，你真的不愿意原谅金夫人吗？毕竟她也是受害者，想必她也不愿意你离开她身边的，金家在暗地里找了你这么多年，世家之中都是知道的。”聂怀桑换了一下姿势，金家每年都会派人到云萍以及附近寻找金家的小公子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四大世家中的人都是知情的，只是这么多年都没找到，谁能想到他们竟然在青楼之中。

　　金光瑶没有说话，他真的不能原谅吗？他真的不知道沐晴璃的心思吗？金光瑶从小就聪明，他虽然体会不到沐晴璃当初的绝望，但是他不是石头，沐晴璃这段时间默默陪在他身边，以一个哑婆婆的身份，放下高高在上的身份和最严，把自己矮到尘埃里，这样的卑微让金光瑶不敢相信，如果只是因为愧疚，这份感情能维持多久？

　　“怀桑，我分不清她对我好到底是因为亲情还是愧疚，你懂吗？”金光瑶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堵住了聂怀桑喋喋不休的嘴，他知道他这个三哥在担心什么了，当初卧底温氏都没害怕的敛芳尊，现在害怕这份亲情如同海市蜃楼一般，一瞬即逝。

　　“不，不是因为愧疚。”聂怀桑还没想好说什么，小屋的门被人从外面粗暴的推开，聂怀桑眯着眼睛看着站在门口的人，一身的金星雪浪袍，俊秀的脸涨的通红，牙齿狠狠地咬着下嘴唇，不是金子轩是谁？

　　“阿瑶，母亲对你确实有愧疚，但是更多的是思念，你可知你失踪的这些年，母亲都是怎么过的，她天天抱着你的小衣服小鞋子，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人前强势的母亲，其实人后脆弱不堪。你只知道母亲性格不好，你可知母亲以前也是温婉善良的沐家大小姐，自从你失踪，母亲就变了，变得不近人情，变得冷酷刻薄，你觉得她特别宠溺我，那是因为母亲把对你的爱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她已经失去一次，不想失去第二次。所以我听她的，出门带着母亲安排的无数随从，哪怕被别人说骄纵。你怨她为难你，那你可知，只是因为你的名字和她的幼子相同，如果你不是她的亲子，你可知道你出现在她面前那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她见你一次，就等于把鲜血淋淋的伤口重新撕开一次。你可知道，母亲为了你，可以跪在蓝曦臣面前求他，她为了你，把自己卑微到尘埃里。”金子轩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他说出来这些也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他知道在这场闹剧之中，要说无辜，最无辜的就是金光瑶，从始至终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所有人的恨意都要他来承担，可是如果不说，或许金光瑶永远无法走出自己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