觊觎（二）

“哎，小哥，向你打听一下，那边那个……”

“哦，刘氏大少爷刘耀文，相熟的兄弟们都叫一声文哥，我们欢情薄的常客……不过这位，可不能瞎招惹，我劝你啊，打听打听就完了，可千万别真的做什么……”

欢情薄，南宁街有名的清吧，名字取的附庸风雅，据说是因为老板偏爱古风，是个金庸迷，年轻的时候被感情伤过几次，辗转四方最后落脚在这个城市，找了个地方开了个吧，还取了这么个薄情寡义的名字。不过名字倒还真给他招揽来不少生意，不管是慕名而来还是一笑而过，总之就是给他开火了。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台上还不是太热，只有个吉他手在断断续续的弹一些调子，寻找他的伯牙子期。

刘耀文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把玩着手机，低着头刘海盖住眼睛，教人看不出情绪。记不清自己这个月回过几次家，他只记得自己不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多了，说是家，其实只不过是他当初厚着脸皮在马嘉祺家蹭住而已，对于马嘉祺来说，可能没有自己这个拖油瓶，生活更轻松也说不定。

“文哥，怎么最近这么有时间，天天和兄弟们一起玩？你家那个怎么不管你了？”

不知道谁挑起了话头，刘耀文听了也没甚反应，兀自喝尽了一杯酒。

“去……瞎打听什么，什么叫你家那个？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文哥什么时候家里有人了？”

凑热闹还真是中国民族传统美德之一，不管什么场合，总有人喜欢前赴后继往前冲。

“就是就是，我们文哥那可是黄金单身贵族，哪轮得到那个无聊的人民教师呀？”

“人民教师？”

刘耀文抬头，向说话的那人投去一个略带疑惑的眼神。

“马老师呀，我们优秀的人民教师，祖国辛勤的园丁，人民的好教师呀……”

“呵，人民的好教师……”

刘耀文压下自己即将升腾起来的怒气，也压下自己看起来充满讽刺的冷笑。叫外人看起来，似乎那位“马老师”惹他生气的不轻。

“帅哥，借个火……”

意识到有人靠过来的时候刘耀文并没有躲，反而抬起胳膊架在了沙发靠背上，看起来像是主动揽住了那个女人。

“没有，不抽烟”

“那……衬衫可以吗？”

刘耀文还未有所动作，女人就扯着他的衬衫领口在他的左胸口处用口红熟练的写下了一串数字。

“帅哥……”

“叮铃铃，叮铃铃”

“喂”

是马嘉祺。

“哟，帅哥，原来有人查岗呀……”

刘耀文这才转头第一次看向了那个女人，那是绝不友好的一个眼神，警告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晚上不回去了……”

不知道马嘉祺有没有听到旁人的声音，但是心里突发的忐忑让刘耀文隐隐的不舒服，所以他稍加思索，索性不回去了，省的麻烦。至于回家麻烦在哪，他自己也不知道。

马嘉祺没有说话，手机那边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在这嘈杂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如此清晰的传入了刘耀文的耳朵。

刘耀文意识到是马嘉祺在脱大衣的声音，挂衣服，脱鞋子，踩上小柴犬头拖鞋，站定在客厅，等着他的后话。

“别等我了”

刘耀文补上一句。

“嗯，我知道”马嘉祺说完挂了电话。

刘耀文楞在那，脑子里过字幕一般闪过马嘉祺最后那句话。不是嗯，不是好，是我知道了。

“帅哥……”

“滚”

拿起手机和外套起身离开的时候，身后挽留的声音夹杂着玩味，刘耀文也顾不上了。

马嘉祺一口银牙咬碎也没能忍住胃里的刺痛，只能等硬抗过那一阵疼，稍微缓解的时候认命爬起来吃药，水瓶里没有热水了，他干脆的把药丢进嘴里，一把花花绿绿的药丸，就着冷水吞了下去。

刘耀文推门进来的时候，马嘉祺还坐在沙发上等待药效上来。

“怎么不开灯？”

“怎么回来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然后空气归于寂静。

马嘉祺没想到刘耀文这个时候会回来，抬手把矮几上的药盒药瓶默默扔进下面的小抽屉里。

“我不能回来吗？”

刘耀文也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马嘉祺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屋里没开灯，但是客厅的窗帘没拉，对面居民楼里的灯光透过窗户打在马嘉祺的身上。

“你随便”

马嘉祺胃里一阵一阵的疼，寒意顺着胃部扩散到了四肢百骸，连手心都起了冷汗。刘耀文自进门起站在门口也没有了动作，教人看不清表情。

等了一会儿，刘耀文也没有说话的意思，马嘉祺实在没气力坐着跟他耗，准备起身回屋睡觉。

“你要是不喜欢我，住在这，你可以说…”

马嘉祺进屋的步子停在了门口，没有回头，只是握着门把手的那只手加重了力度。马嘉祺本来就瘦削，这会儿手背上骨头凸起来，青筋也鼓起来了，当真是教人把骨血都清晰可见。

“我喜不喜欢你，住在哪，决定权不在我…”

刘耀文松开了从门外就拉着衣领的手，看着马嘉祺进屋，关门，留给他一个冷清清的客厅，一个孤零零的背影。

这厢马嘉祺躺在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本来身体难受，再加上刘耀文回来了，这会儿连心里都开始难受起来。难道果然是生病的人容易玻璃心吗？马嘉祺狠狠的按了按太阳穴，再次试图入睡。

“操……”

刘耀文无声暴躁，站在玄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一边气马嘉祺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一边又气自己对马嘉祺不阴不阳的语调。同时也在反省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性子也变成这样不明不白的了？刘耀文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回过神来，才发现站在玄关许久。刘耀文蹬掉鞋子，轻手轻脚的进了卫生间。一开灯，刘耀文就和镜子里的自己面面相觑起来，不照镜子还好，这下看到镜子，才发现自己的白衬衫领口还有一个口红印子。胸口的一串数字，不长不短，扭曲又醒目，看得刘耀文一阵恶心。

白衬衫只是一件普通的白衬衫，但是却是马嘉祺的，想到这，刘耀文皱着眉头加重了搓衣服的力度。不知道马嘉祺看没看见……

可能，看见了也不会在意吧。

刘耀文一米八六的个子，委委曲曲的蜷在沙发上的时候，脑子里才冒出来这句话。他下的定论，马嘉祺不会在意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