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依旧相逢小店。
茶博士又在门口抻着腿养骨头,远远地见三人行近。一名道人白衣轻简,背着斗笠行在最前,两名身形高挑的黑衣少年和一名花容月貌的白衣女子行于其后。
那道人抱着手施施然而来,施施然而道,竟是比他还像个闲人:
谢怜店家,劳烦三杯茶。
茶博士笑道:
龙套来啦!
龙套这三个傻小哥和这个蠢丫头又来了。可惜了,长得是一个赛一个的体面,脑子是一个比一个有病。又是什么神啊什么仙,又是什么鬼啊什么天。这人有病,长得再体面有什么用?
谢怜还是捡了靠窗的位。一齐落座后,南风道:
风信(南风)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谈,你确保不会被旁人听到吗?
谢怜温声道:
谢怜没关系。就算听到了别人也不会管,只会认为我们有病。
风信(南风)……
谢怜为了避免我们四个人一直这样相对蹉跎下去,开门见山吧。冷静了一晚上过后,你们有没有想到什么办法?
扶摇目光一亮,冷然道:
慕情(扶摇)杀!
流萤当然。
风信(南风)废话!
谢怜南风,你不要这么凶,扶摇又没有说错,解决问题的根本方式就是杀。问题是上哪儿啥,找谁杀,怎么杀。我建议……
正在此时,大街上传来一阵敲锣打鼓之声,四人向窗外望去。
又是那队阴阴惨惨的“送亲”人。这列人马吹吹打打,连呼带号,仿佛生怕别人听不见。南风皱眉道:
风信(南风)不是说与君山附近的本地人成亲都不敢大操大办了吗?
这队伍里个个是身强力壮的大黑汉,神情和肌肉都绷得紧紧,额冒冷汗,仿佛他们抬着的不是一顶喜气洋洋的大花轿,而是一台催命夺魂断头铡。不知轿子里,坐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沉吟片刻,谢怜正想道出去瞧瞧,一阵阴风吹过,轿子一侧的帘子随风掀起。
帘子后的人,用一种很奇怪的姿势歪在轿子里。她的脑袋是歪的,盖头下露出一张涂得鲜红的嘴,嘴角的笑容过于夸张。轿子一颠,盖头滑落下来,露出一对圆睁的眼,瞪着这边。
这看上去,分明是一个折断了脖子的女人,正在冲他们无声大笑。
不知是不是轿夫手抖得太厉害,那花轿子不甚稳当,那女人的脑袋也跟着直晃。晃着晃着,“咚”的一下,一颗脑袋掉了下来,骨碌碌滚到了大街上。
而那坐在轿子里的无头身体也向前栽倒——“砰”的一声,整个人扑出了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