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肖做了一个梦

凌肖做了一个梦，

或者说重温了一遍恍若隔世的记忆。周围的环境熟悉又陌生的，是曾经被称为“家”的地方。

这里有温柔的母亲，有酷酷的哥哥，还有那个严厉的男人也会偶尔回来。

“嗷～～好酷啊！”凌肖看见年幼的自己，小小的一只，在房间里举着飞机模型，一圈圈地绕着哥哥转。彼时，兄弟感情还很好。

母亲轻轻推开房门，宠溺地看着他们，温柔地说道：“吃饭了，吃饱再玩。”

“嗯呐。”他努力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小飞机放到桌面上，哥哥拉起他去洗手，洗手的时候，他故意用水花溅了一下哥哥，哥哥笑着捏捏他的脸，还扬言道饭后算账。

欢乐的气氛却在看到饭桌前的男人时戛然而止，他和哥哥相视一眼，放开了对方的手，各自端坐到了座位上。

“爸爸。”

“爸爸。”

凌肖看到哥哥脸上其实是有欣喜的，自己其实也欢喜，因为这个男人每月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哪有孩子不想念父亲的。只是这种欢喜，被男人威严的气场压抑着，也许一不小心就是一辈子。

“嗯。”父亲没有搭理哥哥，却看了一眼他，向他点了点头，虽然语气冷冰冰的，但是多多少少也算是回应。他侧脸，瞥见了哥哥失落的神色。

哪怕是和母亲，这个男人虽然偶有交谈，却也总是冷漠回应，比如母亲偏向父子三人碗里的菜，他和哥哥尚且知道说“谢谢妈妈”，但是男人从来没有和母亲说过这样温柔的话，他也从未见过男人为母亲布菜。

一顿饭，比起男人不在的时候，吃得算是所谓“圆满”，却并不开心。

梦里画面转至深夜，凌肖看见年幼的自己已经熟睡了，虽然小家伙踹开了被子，但都说梦里没有知觉，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有点冷。

房门被轻轻推开，母亲轻轻地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给他盖好了被子，然后母亲又走向了哥哥的房间。

长夜未央，画面却再次一转，快进到了他和父亲两个人一起生活的时光。

父亲很忙，很忙，除了每次和白大褂的叔叔一起过来给他做身体检查，他几乎很少见到父亲，所以哪怕放学后很晚再回家，也不会有人责怪他，毕竟那个男人回来的永远都比自己晚。

可是他并没有因为放学可以玩多一会儿就觉得开心，相反，孤单感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没，他总是想念哥哥，想念母亲。

后来，还好，他遇见了老头——经营着街角那家古董店的师父。

生日那天他赖在老头店里迟迟不肯回家，老头劝他回家吃饭，可是他知道，家里根本就不会有饭，在他这么多年的记忆里，生日向来是和母亲，还有哥哥一起过的，至于那个男人，想必大概根本不知道他和哥哥的生日。

从老头店里回来已经很晚了，可是他发现，这次真的有热腾腾的饭！都是他爱吃的！！桌面上还有一个蛋糕，底下压着的纸条署名是老头在他卷子上模仿了无数次的那个名子，只是这次是真的出自男人亲笔。——虽然男人没有等他回来就又已经匆匆离开了，但这是他记忆里，能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父爱。

画面再继续转，凌肖看见自己在恋与大学就读了研究生，是自由，也是逐放——

那个男人不过是嫌弃自己的evol不够完美，达不到他所谓的要求而已。

自己热爱这种自由，可以学自己喜欢的专业，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也总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男人失望的眼神——说到底，其实自己和哥哥是一样，也渴望父亲的认可。

他和父亲的感情其实并没有像哥哥那般僵硬，却也不是毫无隔阂，母亲的离世，对于他们打击很大。家，也是从那天开始支离破碎。

他也怨过，恨过，闹过，哭过，可到底身上流着那个男人的血。血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哪怕他们对彼此无数次失落绝望，就是舍不得断绝关系。

凌肖心里无比清楚，这么多年，其实自己心里的那份亲情的渴望，从未改变。

无论是对哥哥，还是对父亲，哪怕是最恨对方的时候，他也无法做到真的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