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廖希深吸一口气，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还是决定先回教室

班里一如既往地嘈杂，平日里廖希还习以为常，但今天不一样，他脑子很乱，这样的环境让他越来越暴躁，他踹了踹铁门，巨大的声响把大家吓了一跳，顿时忘记了说话，教室里鸦雀无声

李琦嘴里的面包还没来得及咽下去，惊恐的向不远处同样不知所措的何双使眼色

李琦“什么情况？”

何双“不知道啊”

廖希烦躁的拍了拍讲桌

廖希看我干什么？看书！

白辰怎么了？

等廖希回到位子上，白辰回头问

廖希没事，别问

既然都这么说了，白辰也不好继续追问，低头继续写着什么

廖希从兜里掏出一块糖，把糖含进嘴里，盯着手里的糖纸一动不动，江逸好几次投来目光，都没得到回应，这样陌生的廖希让他浑身不舒服，就像平时超级粘人的小宠物突然间疏离冷落他一样，这节课他也没听，就这样一直盯着廖希直至下课

廖希今天下午，我不来了

李琦上哪去啊？

廖希别问

白辰晚自习还来吗

廖希看情况

简单交代两句，廖希就走了，这一天都没有廖希在耳边说垃圾话，江逸破天荒的感到空虚，虽然身边还有李琦——说垃圾话仅次于廖希的傻逼在身边，但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柳烟儿子，你终于肯见我了吗？！

女人顶着烈日在校门外站了整整三个小时，见到廖希的那一刻，瘦巴巴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廖希故作惊讶

廖希阿姨，谁是你儿子啊？

柳烟别闹了，给我一千块钱

廖希眼里闪过一抹厌恶，冷冰冰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让她有些不寒而栗

廖希我还是个高中生，哪来的钱

柳烟都快成年了，连这点钱都拿不出，真是没用，连你姐都不如

廖希瞳孔一紧

廖希我去找我姐了？！

廖希我说过不要打扰她，你是要逼我动手？

柳烟面对廖希越发凶狠的眼神，差点站不住脚，只得打苦情牌

柳烟小希……妈妈也是没有办法，他们追我追的紧，你救救妈妈好不好

廖希所以你当初就不该碰毒品，如今落得这下场也是你的报应，我……爱莫能助

话音刚落，柳烟那张因常年吸毒而发黄消瘦的脸顿时变得狰狞可怖，她从包里掏出一把锃亮的水果刀，像疯了一样朝廖希砍去，她并不想这样，但她现在很难受，控制不住自己，是毒瘾发作了。刀面蹭过廖希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线

柳烟你是我儿子，必须把钱给我，你要履行一个当儿子的责任！

廖希那么我用同样的话回应你

廖希请你担起作为一个母亲的义务！

廖希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两人都默默地红了眼眶，廖希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哽咽道

廖希我现在十七岁，不是七岁，我不会再天真的认为妈妈只是病了，我的妈妈已经疯了

柳烟早已泣不成声，手里的到落在地上

柳烟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啊

廖希深吸一口气，把口袋里的五百块钱塞到了柳烟手中，然后转身背对她

廖希你走吧，别出现在我面前

风在耳边撒野，廖希坐在老树下，不知不觉的做了个梦

那年他五岁，父亲死了，他当然知道是母亲干的，他告诉自己“妈妈只是生病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为什么，妈妈竟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变得暴躁易怒，有时还会出现幻觉，因为一包小小的粉末让这个家支离破碎。妈妈开始对姐弟俩大打出手，每次都要打出淤痕来才停手，身子弱的姐姐根本受不住，晕了过去，自那以后，廖希都会挡在姐姐前面，替她挨打

他明白，这样下去是没用的，他们必须逃离，七岁时，他和姐姐跑到了城南，衣衫褴褛的两个小家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们遇到了一个同样濒临绝望的男人，他们三人一直相依为命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