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归的六太爷

“二哥，你回来啦，这次去江南谈生意，谈的咋样呀？给我带东西了没？江南好玩吗？我下次能跟你一起去吗？”

李明朝刚一进家门，就被在院子里玩耍的妹妹拉住问东问西的，他也没咋理她，只是眉头紧锁，像是有什么事情让他很不安。

李家的宅子在北方的一个小镇上，宅子不算很大，但也有前院后院，东西厢房，主要是因为李家的老太爷生在南方却是在北方过了大半辈子，也就给后人留下了这套宅子。

南方还有一套更老的李氏大宅，但是也只有几个支脉的留在那里，为整个南北各处的李家人看守宗祠。

李明朝在北方李氏这一支年轻一辈中排行老二，所以很多家里面的生意他必须要亲自处理，这次去江南，一是为了谈妥江南地区的生意，二是为了把太爷的灵位送回宗祠。

老太爷在北方过了几十年，十六岁就离开家到北方参军，打了半辈子的仗，从北洋一直打到解放军，从一个少年打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李明朝听太爷说过，他们亲兄弟一共有三个，堂兄弟十个，当年国难当头，十三个兄弟相继参军报国，太爷排行老四，解放之后也只剩下太爷和八爷，九爷还活着，其他人要么战死沙场，要么就是跟着国民党去了台湾，之后便是一辈子没再见过。

太爷咽气之前，眼睛里噙着泪水，拉着大孙子也就是李明朝的父亲的手，要他把自己的灵位送回苏州老家，他要陪着他爹和他的祖宗们，说不定还能遇到他那些魂归故里的兄弟们。

李明朝一直受太爷的喜爱，再加上他大哥早早的就叛出家门，自立门户，所以送太爷回家的任务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就是这么一次送灵位的任务，让李明朝遇到了怀疑自己世界观的奇遇。

从北向南的一路上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十分的顺畅，飞机直接到上海虹桥机场降落，然后就被家里安排的车接走一路向苏州开，没有多久就到了坐落在苏州穹窿山脚下的李氏大宅。

门子早就迎出来了。

“您是北边来的吧，四爷的位置已经准备好了，我先带你进去拜见祖宗。”说着便领着李明朝一路向里走，这老宅果然比北方的宅子大的多，光是弯弯绕绕的路就好几个，经过的几个院子里还有池子亭台阁楼。

走了一会儿，到了宗祠门口，门前坐着一个老人，白发苍苍，脸上的皮皱皱的还有老人斑，看起来像是腰不好，坐在躺椅上还要在腰间垫一块软布。

老人看着李明朝手里黑布包着的灵位，笑了笑说道：“四哥啊，你也回来了啊，老九前些日子也住进去了，你的位置我也叫人给你收拾好了，别怪八弟没亲自给你弄啦，八弟站不起来啦，你先住着，说不定过段日子我也得去陪你啦。”抬头看了看李明朝接着说：“你是四哥的重孙子，你爹是山玉，你挺不错，山玉以前来见我也经常提到你。”

“八爷您身体还好呢，我这次是送我太爷爷回家，下次来应该得再吃您的寿宴呢。”

“哈哈哈，油嘴滑舌的小鬼，我哪还要啥寿宴呐，我已经是孤家寡人一个了，你爷爷兴源还能下床吗？别让我这个八叔活的比他还久啊，我如果还能办寿宴，你告诉兴源，他必须来。”

“是，八爷。”

宗祠里面走出来一个五十岁差不多的男子，给躺椅上的八爷掖了掖毯子，说道：“爷爷，已经弄好了，可以接四爷了。”

“好，你去吧。”

老人半眯着眼，像是在假寐，又像是在怀念自己的兄弟。

李山清领着李明朝进了祠堂，拜过李家众位先祖，再由李明朝亲手将太爷的灵位摆到位置上，那一排的灵位只空缺了两个，一个是老六李宗墨，还有一个就是老八李宗越。

三叩首之后，李明朝就退出了祠堂，在离开的时候嘴快问了老人一句：“八爷，现如今还有一位六爷也在世的吗？”

老人睁开眼睛，投身军旅一辈子的眼神尽管是来自一个快咽气的老人，也依旧让李明朝有些发怵。

“六哥啊，他没有牌位只是因为他的后人一直没有联系上，当年也没见到他的尸首，他也没跟着去台湾，可能是仗打完了就隐居了吧。”

老人说着就抬头看看，像是能看到自己记忆中的六哥的模样。

突然外面跑来一个门子，对站在一旁的李山清说道：“清叔，外面有个年轻人说是要进咱家宗祠看看，我们觉得不对劲，就把他拦在外面不让他进来。”

李山清很有他爹李兴茂的气势，他爹走的早，也没怎么带过他，但他还是把他爹的脾气秉性遗传了个九成九，这也是八爷李宗越最喜欢这个孙子的原因，和自己的儿子太像了。

“哼，什么小鬼都敢来闯我李家的门，叫他滚蛋！”

“清叔，要不你去看看吧，这小子说自己认识咱家太爷。”

听到这个，坐在躺椅上的老爷子似乎来了兴致，自己已经多年没出过门了，哪来的什么年轻人朋友，挥了挥手让李山清把人带进来，他要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个什么人。

门子一会儿就把人带进来了，那个年轻人甚至走在门子前面，像是对这李家大宅非常的熟悉了，甚至连哪条路是通向祠堂的小路他都知道。

那年轻人一走到祠堂门口，正在和李明朝说话的老人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顿时头皮一麻，双手抓着李明朝和李山清的手想要站起来。

“六……六哥？你是六哥，不对不对，你是六哥的重孙子？这也太像了吧，简直和六哥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说着便想上手去摸那年轻人的脸，因为太像他记忆中的六哥李宗墨了。

那年轻人看到老者这个样子，赶紧扶住他说道：“老八，我就是李宗墨，我就是你六哥，我回来了。”

八爷李宗越和一旁李山清还有李明朝都睁大了瞳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