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学

虞晚宥说的也是实话，蓝忘机生来便是锦衣玉食，自然不会明白那些连饭都吃不上的人，为了讨生活能做到何种地步。

他不认为薛洋是好人，但他同样不认为薛洋就是恶人。

蓝忘机听到虞晚宥这么说，沉默了良久之后，停下脚步侧身看向身旁之人：“你又如何得知？”

虞晚宥浅笑着答到：“幼时祖父为了让我知晓人情世故，曾换上常服不使用灵力，如普通人家的爷孙一样，带我生活过两月的时间。”

“两月的时间，祖父带我走了眉山附近好几座城。我曾见过因为吃不上饭，所以卖儿卖女的男人；也看到过为了活下去，自愿把自己卖进风月之地的少女；还看到过为了一个掉在地上的馒头，七八个乞丐扭打在一起……”

“世间还有这等事。”

“当然有，而且这并非个例。说出来含光君可能不信，就说你我二人现在身上的这一身衣裳，便是不少五口之家不吃不喝十年也买不起的。”

可不就是如此，蓝忘机身上的白色卷云纹校服，料子是用的上好丝绸，冬暖夏凉，卷云纹是绣娘一针一线绣上去的，若真是用银子来衡量，至少值四百到五百两银子。

而他穿的衣裳虽不如蓝忘机的衣裳值钱，一件中衣加上一件外袍，也需得三四百两银子。

而一个普通的五口之家，一年的吃食花销至多也就五十两银子。

虞晚宥的话，再一次让蓝忘机陷入了沉默。

他虽时常出来夜猎，但多数都是山野荒岭。平日里的吃穿用度，皆有人准备，所以能用到银钱的地方几乎没有。

虞晚宥见蓝忘机不说话，又问到：“含光君可知鸡蛋多少钱一颗？素馅的包子和肉馅的包子又多少钱一个？”

蓝忘机轻摇了一下头：“不知。”

“通常鸡蛋三文钱可以买两颗，素馅包子两文钱一个，肉馅的则贵一些，三文钱一个。”

“所以，含光君不知那些人为了能活下去，可以做到什么地步。当然，在下并不是认为薛公子买东西不付账，掀人摊子是对的，但至少没有到十恶不赦的地步。”

过了好一会儿，蓝忘机才点了一下头：“嗯。”

原因从袖笼里取出了蓝忘机那日给他的通行玉佩：“既然与含光君同行，想必上山时也用不着这通行玉佩了。此物贵重，在下现在便物归原主好了。”

蓝忘机垂眸看了一眼玉佩：“不必。日后再用。”

“这……日后在下若前往云深不知处，定会准备拜帖。”

“麻烦。”

蓝忘机也不知自己为何不愿收回玉佩，他觉得这个比之自己年幼三岁的少年，仿佛更像一个比自己年长许多的智者。

他与他见面第一次，他便告诉他人都有多副面孔，告诉他当遇到难以抉择时，他会如何选择。

今日是他与他第二次见面，他告诉他并非每个人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许多人连吃一顿饱饭都是一种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