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3

这间屋子其实不算小，一楼连客厅有三个房间，边角的阴影里还有一个老旧的木梯，连着上面的小阁楼。

实在是堆放的东西太多，又塞了这么多人，才显得昏暗又拥挤。

一层的卧室门都锁着，锁头锈迹斑驳，构造古怪。

更怪的是，一间门上挂着公鸡，一间挂着母鸡。

那两只鸡被放干了血，羽毛却梳得很整齐，头被掰着冲向同一个方位，看着有种怪异的惊悚感。

于闻过来的时候，游筱筱直勾勾地盯着那两只鸡，游惑就站在门边的阴影里。

比鸡吓人。

于闻哥你手里摸着个什么东西？

于闻搓了搓鸡皮疙瘩。

游惑斧头没见过？

游惑懒懒地抬了一下眼。

于闻见过……

于闻心说就是见过才慌得一比，你好好的为什么拎斧子？

拎也就算了，游惑是松松散散地捏着那个小型手斧，另一只手的拇指毫不在意地摸着刃。

游惑屋里转一圈，想到线索没？

他头也不抬地问。

于闻啊？

于闻有点茫然，

于闻应该想到什么？

游惑看向他。

他的个子高，看人总半垂着眼。眸子又是清透的浅棕色，眼皮很薄，好看是好看，但不带表情的时候，有种薄情寡义的距离感。

别的不好说，反正感受不到亲情。

于闻怂得不行：

于闻你举个例子。

游惑跟雪山相关的题有哪些？

于闻……不太知道。

游惑你没上学？

于闻上了……

游惑上给狗了？

于闻学了点技巧……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两长两短就选b，参差不齐全选c。物理基本靠这个。

游惑……

于闻还有一点至关重要。

游惑……

于闻学会放弃。

游惑滚。

游筱筱嗤笑。

于闻怀疑再说下去，斧头会插在自己脑门上，于是讪讪闭了嘴。

他亲爱的表哥总算收回眼神，懒得再看他。

过了一会儿，于闻没忍住，又憋出一个问题：

于闻哥，你拿这个干什么？

游惑找笔。

游惑说完，略带嫌弃地冷嗤一声，把那巴掌大的小型手斧丢进了一只废桶。

于闻盯着斧子：

于闻找什么玩意儿？？？

游惑笔。

于闻觉得他和游惑之间肯定有一个疯了。

不过游惑没有多搭理他，说完就沿着木梯爬上了阁楼。

一旁的游筱筱真诚发问：

游筱筱你真的上过学？

于闻……

于闻姐！

于闻冲游筱筱撒娇似的喊。

游筱筱闭嘴

游筱筱摸了摸手上立起来的鸡皮疙瘩，面无表情地给于闻解释。

.

挑挑拣拣，时间居然走得格外快。

墙上红漆的数字总在不经意间变换模样，从6变成5，又变成4。

第一次收卷的时间越来越近，众人也越来越焦躁。找不到头绪，没有线索，还有个堪比高考倒计时的东西悬在那里。

高压之下，总会有人病急乱投医。

游惑从阁楼上下来的时候，大肚子女人于遥正用手蘸着一个小黑瓶，要往答题墙上写东西。

一股浓郁的酸臭味从瓶子里散发出来，像是放久了的劣质墨水，但那颜色又跟墨水有一点差别。

可能是灯光昏黄的缘故，透着一点儿锈棕色。

于遥我……我这样写真的没问题吗……

于遥面容忐忑，声音慌张，似乎在征求其他人的再次确认，

于遥跟物理没什么关系吧……

万能龙套题目一点信息都没透，谁知道什么东西能得分！

一个秃顶小个子中年人阴沉着脸骂：

万能龙套我怀疑根本没他妈什么正确答案！现在空着是空，等到六个小时结束，空着还是空，左右跑不了要死人。

他又瞪向于遥：

万能龙套有胆子写么？没胆子我来！

她划了两道，却发现指尖的水并没有在木石墙壁上留下什么痕迹，笔画在写下的瞬间就已经消失了。

还伴随着极为细微的水声。

就好像被那个答题墙……吞咽了一样。

于遥我、我写不上去……

于遥慌了。

万能龙套怎么可能！墨水不够？

秃顶跨步冲过去，在墨水瓶里满满蘸了满满一手指，用力地画在答题墙上。

结果和之前如出一辙。

那倒长长的捺还没拖到头，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种细微的水声又若隐若现。

秃顶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情绪陡然失控：

万能龙套不会……怎么会写不上呢？一定是墨水不够多……墨水不够多……对……

他伸手就要去抓那个墨水瓶。

眼看着一整瓶墨要被泼上墙，秃顶的手突然被人按住了。

他转头一看，游『惑』居高临下看着他，冷着脸不耐烦地喝道：

游惑别疯了，墙不对劲！

秃顶下意识挣扎了两下，脸都憋红了，也没能把手抽回来。

游惑老于

游惑转头，

游惑墙边的麻绳给我。

秃顶脸红脖子粗跟他较劲：

万能龙套干什么你？！

游惑单手灵活第挽了个结，在他身上一绕一抽……连胳膊带手一起捆上了。

.

秃顶被扔在破沙发上，游惑把那瓶根本不知是什么玩意儿的“墨水”重新盖上。

拧紧瓶盖的瞬间，屋里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万能龙套谁？！

众人寒毛都竖起来了。

答题墙最后一点污渍消失后，原本空白的地方突然多出了一行字：

违规警告：没有使用合格的考试文具，已通知监考。

监考官：001、154、922

公鸡打鸣声骤然在屋内响起。

那只挂在门上的公鸡脖子转了一个扭曲的角度，死气沉沉的眼珠瞪着大门。

游惑抬脚就要往大门边走，却突然听见于闻大喊：

于闻姐，你别咬！那不能吃！

游筱筱唔

游惑重新看向大门，发现那只公鸡被游筱筱给咬住了。

他皱了皱眉，唤道：

游惑筱筱，别乱吃东西

游筱筱乖乖松嘴，而那只公鸡的脖子上留着一个深深的牙印。

答题墙卡了一下，又多出了两行字：

违规警告：破坏公物，已通知监考。

监考官：001、154、922

游惑……

.

窗外，狂风卷席的漫天大雪里，有三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到了近处。

为首的那位个子很高，留着黑色短发，穿着修身大衣。即便只有轮廓也能看出身材挺拔悍利。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一阵风斜刮而过，雪雾迷了眼。

他低头轻眨了一下，雪粒从眉目间滑落。再抬眼的时候，乌沉沉的眸子映着一点雪色，刚好和屋内的游惑撞上。

游惑几乎是无意识地摸了一下耳钉。

于闻跑过来，在他耳边用蚊子哼哼的音量轻轻问：

于闻你不会认识吧？

游惑皱了皱眉，低声道：

游惑忘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