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元殿内,甄嬛手捧一卷《左传》,陪伴在玄凌身侧,这样安闲的时光随着华妃的到来而消失不见。
玄凌看着血书,面庞沉凝着怒火,“胡言乱语!华妃,你竟然也相信么!?”
华妃委屈道:“臣妾也不敢相信皇后娘娘竟然是这样心狠手辣之人。可是这婢子堂而皇之的闯进宓秀宫,来来往往多少人全都听见,若是不说个清楚,岂非污了皇后娘娘的名声?”
殿内有死气沉沉的安静,乍一听有关皇后,甄嬛后悔不迭方才怎么没离开。
华妃瞥一眼她,“正好甄婕妤也在,就一同做个见证吧。”
玄凌目光凌厉如利剑,刺向跪着的珍珠,“你若是胆敢有半句欺瞒……哼!”
“……当日皇后娘娘命悫妃娘娘给恬嫔说一说规矩,娘娘本不愿意,只因皇后开口,实在推脱不得,这才去了。娘娘也知道皇嗣尊贵,连送去的如意糕都亲自吃了一块儿,来让恬嫔小主放心。”
华妃望一望玄凌的神色,“臣妾审问过服侍恬嫔的宫女,确有其事。”
珍珠凄惶道:“娘娘小心谨慎至此,不料还是中了算计。”
玄凌沉声道:“你说是中了算计,也未必是皇后。”
“娘娘也从未想过是皇后所为,直到华妃娘娘奉旨追查恬嫔小产一事,而娘娘送去的如意糕混了夹竹桃的粉末,皇后便派了人,言语中都是皇长子的前途,说是不能让皇长子有一个有罪的母妃!娘娘这才惊觉皇后的狠辣心思,可是毫无证据,更害怕皇后会害了皇长子,之后娘娘便上吊自缢了。”
甄嬛倒吸了一口凉气,悫妃的娘家早已家道中落,只剩了一个二等子爵的空衔。为着这个缘故她难免要强些,可惜皇长子又不争气,悫妃爱子心切见皇上管教得严,私下难免娇纵了些,竟与皇上起了争执,这才失了宠。若真有人拿皇长子的前途作为要挟,身为母亲,也难怪悫妃着急自裁了。
电光火石之间,甄嬛想起了被杖杀的松子和香味有异的‘媚花奴’。
真的是皇后!?
甄嬛心下微凉,叹了口气道:“可怜了皇长子,这样小就没有了母亲。”
仪元殿殿宇宽阔,玄凌隐含着森森冷意的声音响起时,还带着回音,“既然如此,你又为何现在才说?”
珍珠哭诉道:“娘娘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皇长子,所以娘娘留下血书,若是她死后皇长子被皇后抚养,那就证明是皇后暗中算计了娘娘。”
想到皇长子的抚养权还是他交给皇后的,玄凌脸庞一搐,目中尽是阴翳,“李长,将人拉下去审问。”
华妃道:“皇上,中宫失德……”
“住口!”玄凌厉喝一声,额头的青筋根根暴起。
华妃从未见过玄凌这样暴怒,吓得低头不语。甄嬛亦然,原本想说出‘媚花奴’一事也止住了口,如今说出来,恐有落井下石之嫌。
……
已经是初夏的时节,偶有几缕漏过青翠树叶的枝桠缝隙,在青石板上投下一片斑斑驳驳的支离破碎。南窗下有一金楠木软榻,若晚懒洋洋半躺在上面,花态娇颜,翠色沾衣。
连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桩桩件件都关系生命的消逝。方淳意、恬嫔的孩子以及悫妃。哦,不对,玄凌已经追封其为贵妃了。
还有就是皇后又病了,无力抚养皇长子,宫权一分为二,落在若晚和华妃手上。
仪元殿的消息若晚不敢去打听,但见皇后宫权被夺,便也知道事情成了。
珍珠这枚棋子,若晚小心翼翼地养了三年,她宫外的家人都在汤家的庄子里干活,任谁去查都只能查到珍珠是汤家的人,而珍珠确实也认为和自己接触的就是汤家,自己是个忠仆,一心要为主子伸冤。
皇上想审问的,只能是珍珠自己知道的。
皇后有太后拉偏架,又有纯元皇后亲情滤镜加持,正面对上,若晚只有防守的份儿,不宜力敌。
皇后挑拨着若晚和华妃斗,时不时下场煽风点火,若晚可不愿意给皇后去做渔翁。这样子的事情动摇不了皇后的地位,却也能扒下她那虚伪的皮囊。不然等皇后除去华妃,压下甄嬛,腾出手来对付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