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放权

慈宁宫终日宁静漫长的如同与时间耳鬓厮磨一般。

大清早的，宫人忙忙碌碌，却井然有序，举手投足间自动消音了一般。福珈端了一碟子玉露团，步履轻轻的推开殿门。室中色调庄重，有小宫女手捧着香盒，在莲瓣宝珠纹的熏炉里添了一匙子香料。

福珈静静地看着袅娜的烟雾在重重的锦纱帐间散开，几缕白烟飘然于空，混合着太后手中的转珠声，让人听着心神安和。

她舒了一口气，笑道：“太后今日熏的香倒是不同寻常。”

太后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瞥向福珈手中的玉露团：“这是前些日子皇后送来的，说是古籍《洞冥记》中记载的一种神香。用熏肌香熏人肌骨，可使朽木回春，可使人万寿无疆。”

福珈放下手里的玉露团，沏了盏茶：“皇后娘娘对您一直是孝心有加。这不，方才承乾宫的绘月又送来了一碟子玉露团。”

“今日大军班师回朝，算算时辰永瑾也该进宫了吧。”

“是呢，皇上一大早就遣了半数朝臣在宫门口等着大军回朝。这会早就在乾清宫等上了。”

太后抿着嘴淡笑，理了理衣襟：“皇后真不愧是被哀家看着长大的，这心机城府颇有哀家年轻时的那番作派。娴贵妃望尘莫及，更别提孝贤皇后了。”

太后这话说的云里雾里，福珈没听懂，但凭着她跟着太后这么多年养出来的默契，倒也品出太后的意思不简单。

“太后您这是…”

“皇上准许自己的儿子有功绩，有出息。但绝对不会允许他权势滔天威胁皇权。”

太后长叹一口气：“皇后这意思是想告诉哀家，钮祜禄氏若是再不放权，这五福晋之位便别想染指。告诉果毅公，时候到了，他也该学学皇后的阿玛告老离朝了。”

“另则，宫中璟妍，璟悦，璟莞还有永瑾和永瑢他们年岁也到了，是时候该让皇后好好相看亲事了。”

大军的影子越来越远，在人群掩映中越来越模糊。伊宁这才收回了视线，那张冷艳的脸少有的喜滋滋。

永瑢的雅间较为隐蔽，却视野极佳。他盯着大军进宫的方向，眼底些许冰冷，些许不屑。转头透过半边屏风扫了一圈整个二楼的雅间。

正欲抬步离开，视线停在那捧着茶盏喜不自胜的冰美人身上。他哼笑一声：“内个就是章佳将军府上的小姐。”

六阿哥身侧的小厮立刻奉承道：“六爷好眼力。”

“只是，六爷何时结识了这样一位闺阁女子？”

永瑢嘴角噙着冷笑，他微微附着身子往桌子上靠去：“先前皇后宴请京中贵女时遥遥见过一面，更何况章佳小姐可是京城中出了名的美人。”

他啧啧两声：“章佳氏也算是功臣之后了。这样一个美人，任谁娶了那都是艳福不浅。”

那小厮的眼帘微垂，抿着唇，过了好一会才开口：“六爷，可是奴才听说，章佳小姐…是倾慕五阿哥的。”

永瑢啪嗒一声，收拢了扇子。眼底的风流氤氲着凉薄寒意，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脸上的怒气显而易见。

惊的那小厮一哆嗦，连忙战战兢兢的跪了下去，也不敢多加言语，生怕再分担走了永瑢的怒气。

清风扶摇，传入声声琵琶音。沁人心脾，永瑢脸色这才缓了些。他将两手摊放在椅上：“瞧着皇祖母一心想让钮祜禄家的与五哥结亲。就章佳阿桂那性子，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女儿为人侧室？”

这般说着，他心里畅快多了。扬手将那琵琶女招呼过来。那歌姬生的娇艳，眉眼清清亮亮。早就看出永瑢气度不凡，暗送秋波了好一阵子。

脸颊略红，抱着琵琶跪坐到了永瑢跟前。若说永瑾的风流多半是装出来的，而永瑢却是个实打实的。他微微眯着眼，环住那歌姬的腰，懒倦的靠在椅上，眼神却一直盯着章佳伊宁离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