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封后大典

宸姝着皇后朝服，正衣冠，趁着立后大典之前前往慈宁宫拜见太后。彼时太后已经换好朝服，佩戴金冠满面慈笑。见她来，更是笑意攀上了眼角眉梢，险些要扬出来似的。

宸姝还是依礼伏首三拜，诚恳道：“从前宸姝唤您一句姨母，今日过后您便是宸姝的皇额娘了。儿臣能有今日，终究得多谢皇额娘指点提拔。”

太后抚着衣襟上金龙妆花，目色温和宠溺：“好孩子，快起来，能走到今天也是你的福气和造化啊！”

宸姝抬首，笑的愈发明艳乖巧：“多谢皇额娘夸奖。”

太后抿了口茶，平和的说道：“宸姝，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可哀家也要提点提点你。”

太后的声音是苍老中的冷静，也如秋日冷雨后屋檐下郁积着的水珠一滴滴重重坠在光滑的石阶上，激起沉闷的回响：“历朝历代，常有宠妃专权，使皇后之位不稳当。但那也只是不稳当而已。从来能动摇后位的，只有皇帝一个。成亦皇帝，败亦皇帝。”

太后亦是笑亦是叹：“即使你如今坐上了后位，但你要明白，你不仅是皇帝的妻子、盟友，也是他的臣子、奴才。即使你是皇后，也是一样。”

太后这话说的突然，宸姝来不及细想，亦没有时间容她细想。喜悦的礼乐声已经响起，迎候她成为整个朝大清的国母，与主宰天下的男子共同成为辽阔天日下并肩而立的身影。

宸姝叩首，缓步离开。走出慈宁宫的一刻，她转头回望，日色如金下，慈宁宫的匾额恍如灿灿的金粉挥扬。或许有一日，与太后一样成为慈宁宫的主人，鞠养深宫终老一生，将会是她作为一个皇后最好的归宿吧。

册立之时，钦天监报告吉时已到，午门鸣起钟鼓。皇帝至太和殿后降舆。銮仪卫官赞“鸣鞭”，丹陛大乐队也奏起“庆平之章”的乐声。皮鞭落在宫中的汉白玉石台上格外清脆有力，仿佛整个紫禁城都充满这震撼人心又让人心神眩晕的巨大回声。

宸姝站在承乾宫的仪门外，天气正暑热，微微一动，便易汗流浃背，湿了衣衫。绘月和晚心一直伺候在侧，小心替她正好衣衫，除去汗迹，保持着端正的仪容。其实，比之贵妃的服制，皇后的服制又厚重了不少，穿在身上，如同重重金丝枷锁，困住了一身。然而，这身衣衫又是后宫多少女子的向往，一经穿上，便是凌云直上，万人之巅。明亮得发白的日光晒得她微微晕眩，无数金灿灿的光圈逼迫到她眼前，将她绚烂庄重的服色照得如在云端，让人不敢逼视，连身上精工刺绣的飞凤也跃跃欲试，腾云欲飞。

即将与皇帝并肩的那一刻，宸姝心中的喜悦忽就被一股紧张感压下，宸姝望向前边那华丽庄严的一片片红墙绿瓦，她感受到了未来压抑感，和需要步步谨慎的提心吊胆。

阳光太过明丽眩烈，让宸姝在微眯的视线中看见正副册使承命而来，内监依次手捧节、册、宝由中门入宫，将节陈放于中案，册文和宝文陈放于东案，再由引礼女官引宸姝在拜位北面立，以册文奉送，宸姝行六肃三跪三拜礼。至此，册立皇后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