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外。
青儿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脸色煞白的兰贵妃。
“娘娘,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咱们公主与...薛世子的婚事...”
兰贵妃放空的眼眸一点点凝聚,她瞧瞧眼前模糊的前路,似才反应过来身处何处,按耐着跳跃的胸口,拉着着步子,“走...快走!不能让陛下看见本宫...我要去...去见临儿”
青儿被兰贵妃煞白的脸和扣入皮肉的手指骇了一跳,着急忙慌扶着她沿着偏门出了御殿。
昭乐宫。
姚临姿(面容有些憔悴,看见兰贵妃进来眼中满是期待)母妃!您说动父皇了对不对!
兰贵妃深深瞧了眼姚临姿,对身边的人吩咐道,“你们都退下,谁也不许进来”
“这...”宫人都是按陛下吩咐行事,公主虽得宠但眼下都是见色行事的,不敢做主。
“还不滚下去!本宫摄六宫事,难道想和自己女儿说说体己话,还不能够吗!”
兰贵妃甚少如此疾言厉色,姚临姿心下骇然,隐隐也觉察出不对劲。
宫人自知风向往哪儿头的,自然不敢多言,纷纷退下。
姚临姿母妃?
姚临姿惊疑地看着兰贵妃,却被她拉着步入内室,确认无人偷听之后才一把搂着姚临姿哭诉了声,“冤孽啊!”
她越是这般姚临姿心下越发没底。
姚临姿是父皇不同意?为什么!
姚临姿此事百害而无一利,父皇为何要推拒?眼下大事当前,唯有把韩家和皇室捆绑在一起才有可能让无还哥哥死心塌地地留守长安。
“不,不不不!你不能。不能嫁他!”
兰贵妃已是泪如泉涌,若非她今日要去探探口风,也断然不会听见那些肮脏的话!
姚临姿母妃?你在说什么样呀?是...父皇让您来劝我的?
兰贵妃如鲠在喉,想说泪滚了下来,砸在姚临姿手背上,“临儿...冤孽啊!冤孽啊!”
姚临姿(心下已鼓噪不安)
姚临姿母妃您到底想说什么?
姚临姿什么...什么冤孽?
“临儿,临儿!你听母妃说,离了这长安...母妃,母妃有法子叫人送你出去,离开这是非之地,重新开始,你不再是庆乐公主,只是我的临儿,好好活着,忘了这一切,忘了...薛竞,就当...就当那日都是梦”
姚临姿不!是父皇不同意?我去和他说,他一定会同意的,就算...就说...您和他说...说我早已许了无还哥哥,说我...说我有了他的孩子!只要成了亲...
“你说什么?你有...怎么会?难道你们......”
姚临姿(极其难堪)没有...他...他没有碰过我,可只有这样...这样这样父皇才能同意,母妃!您帮帮我!您帮帮我!
姚临姿我四岁就认识了无还哥哥,我只认他,我只要他!我讨厌和别人分享,可如果他非要那个女人...我不介意和别人分享...我不介意的
姚临姿他是我的全部!我真的,很爱他。
兰贵妃听了这些话只如针扎一般,“不行!谁都可以!就他薛无还不行!临儿,听母妃的话,忘了他,趁还没酿错之前离开这里”
“你们不能在一起,绝对不能!”
姚临姿为什么?!
姚临姿是...是不是他去找父皇说的?他只要那个贱人,不要我?
姚临姿父皇为了让他臣服一定同意了,对不对!?
姚临姿我要去见父皇,我要去求他,我要告诉他那个女人是....
一声脆亮的巴掌甩在姚临姿脸上,五道粉嫩的印记昭示着兰贵妃的力道与愤怒。
姚临姿(不可置信)母妃......
“临儿...临儿..母妃不是故意的,你..你疼不疼...我...”
姚临姿连您也不帮我?
姚临姿好,您不帮我,我去找姑母,她一定会帮我!
“临儿!”
“你不能嫁给他!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这是一桩多年前的旧事”
“多年前还是七皇子的陛下前往盛州为质子,随行的除了我的哥哥韩岳还有一个女人”
“薛竞之母,薛素卿”
“韩岳是为护卫陛下,薛素卿是为心上人毅然前往”
.............
偏殿。
薛竞(怔忡地看着虚无之处)那个可怜的女人却因此怀下孽种,遭人唾骂。她带着自己的孩子活在陌生的宫闱之中,一待就是六年。
薛竞人人都可欺辱,人人都可糟践。
薛竞终于,在第七年,母国暗中派人要来接他们回家,那天夜很黑,可小男孩心中却似有朗月一般。
薛竞可没高兴多久,他的母亲就病了,庆幸的是,他们出城遇到了好心人。
薛竞小男孩哭得很伤心,他怕他的母亲丢下他一人,这个肮脏不堪的世界里他唯一珍视的人。
薛竞为此他每天都不眠不休,提心吊胆。
薛竞(笑了笑)这时候有人给了他一颗糖,说,病了吃一颗就好了。
他至今都还记得苏玉盈给他糖时明亮如星的眼眸,那样天真无邪地笑看着他,带着小心翼翼地慰问。
救他们的人正是苏远州,苏父扶灵北上救下旧友。才两岁的小姑娘乖巧地坐在马车里,不哭不闹,她那里知道自己与母亲早已天人永别,又哪里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呢。
可她会柔柔地安慰他,给他糖,这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也是他最珍贵的东西。
苏玉盈(隐隐察觉什么)故事的后来呢?
薛竞后来?
薛竞摇摇头,笑得有些苦涩。
薛竞后来回到母国,不过一载,那位夫人就故去了。
苏玉盈(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
故事中的夫人是薛竞的母亲,难道真是萧尚远玷污了她的母亲?
那他,岂不是...萧承煦同父异母的哥哥?
可据她所知,萧尚远能成就霸业,也非好色之徒,怎么可能....
苏玉盈薛竞...眼见就一定为实吗?
薛竞(摇摇头)谁是谁非如今再讨论又有何意义。
苏玉盈若无意义,你为何要留守长安,趟这一趟浑水?
苏玉盈(有些担忧)
薛竞你怕我迁怒于他?
苏玉盈谁亏欠了谁我无从得知,你有恨我理解,可冤有头债有主,何况萧尚远未必就....
薛竞说来说去你还是怕我伤了萧承煦
苏玉盈我信他,可我也信你。
薛竞(一愣)
苏玉盈你的字是母亲取的吧?那位夫人应当是智慧玲珑之人,你要守我不会怀疑,十天半个月,或是一年半载都可。
苏玉盈你能拖得起,长安城的百姓,两军将士如何拖得起。。。
苏玉盈薛竞,你母亲死都要死在故国,难道你就能忍心看着她熟悉的一切都付之一炬!
薛竞你放心,事情总会有个了断的。
苏玉盈可不该让无辜的人为此陪葬
苏玉盈宁锦的情形还历历在目,长安城不能是下一个宁锦。
薛竞(笑了笑,突然转了话头)阿晚,你大约会高兴。不日两军对垒,你便能看见你心心念念的人了。
薛竞(顿了顿,笑得明媚)以大司马大将军夫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