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学（6）

随着岐山弟子离去，兰室又恢复了秩序，当拜礼结束，顾晟打算离去时却被蓝曦臣叫住。

蓝曦臣笑得春风和煦，“阿晟，随我到雅室一趟吧。”

顾晟面色依旧，语气平静，似乎对这件事早有预料一般。

“当然，请。”

来到雅室，发现蓝启仁已经在这里了，顾晟行时揖礼，语气谦卑道：“蓝氏外门弟子顾晟，见过蓝先生。”

顾晟对蓝启仁是尊重的，蓝氏家规刻板呆守，却鲜少有家族有所说辞，甚至争先恐后的将孩子塞进来，蓝启仁自是有他的教学之道。

蓝启仁见顾晟谦虚有礼，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顾晟在外门名气颇高，大部分弟子都是赞扬有加，甚至在外门弟子试训上拔得头筹，赢得了升入内门的资格。

今日的拜师礼上，顾晟的态度更是让他满意。就事论事，遇到难缠的温晁也没有失了分寸。

“今日唤你前来，就是想问你对今天之事的看法？”

顾晟思虑片刻，缓声说道：“今日之事……是指温公子的到来？”

见蓝启仁点头，顾晟才说道：“温氏前来的目的恐怕不简单，之前外门弟子被摄魂，我在他的身体上面发现了温氏的孽火咒和火源灵气，而且，在今日的岐山温氏侍从都不仅仅是普通的弟子，实力都远超一般的内门弟子。”

“还有一点，温晁一行人身上还有一种……别的气息。”

蓝启仁和蓝曦臣对视了一眼，都皱起了眉，蓝曦臣问道：“别的气息？”

“说不上来的感觉，我在外出任务时曾闻到过这种气息，当时正值除夕，有村民向蓝氏求助说镇上有四五个小孩失踪，疑似被怨灵捉走，我赶到后发现了缘由。”

“几个孩子贪玩，在乱葬岗玩弄炮竹，竟不小心把一座孤坟炸坏，孤坟的主人又是喊冤而死的可怜人，孤坟被炸毁又无处安身，一时怨气冲天，化作怨灵捉走了孩子们，待我找到他们时，他们已经……”

说道这里，顾晟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双眼泣血的男子跪倒在地，抱着那具残骸失魂落魄的模样，语气也不禁带着几分哀伤。

“那怨灵的身上也有这种气息。”

蓝曦臣见顾晟陷入往事，也不好多问什么，随便聊了两句便让他离去了。

在门口时意外见到了孟瑶，孟瑶似乎已经等候多时，见到两人后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笑意，他快步上前，对两人行礼，说道：“孟瑶见过泽芜君，顾公子。”

两人虽有些疑惑，但也先行回礼。

“孟公子，拜礼已散，不回去歇息吗？”蓝曦臣问道。

“孟瑶特意前来拜别泽芜君和顾公子。”

“孟公子不如盘桓数日再走啊……是因为今日的事吗？”顾晟轻声说道。

“倒也没有，孟瑶作为聂氏客卿，还是早些回去的好。”虽是这样说，但他的语气还是夹杂着一丝落寞。

见孟瑶一推脱至此，两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对孟瑶安慰几句。

“孟公子，聂宗主为人光明磊落，赏罚分明，只要是有功之人，他必不会亏待的。”蓝曦臣作为聂氏宗主聂明玦的好友，对他的为人还是足以了解的。

“孟公子，流言似水又似刀，他人的话终究不能左右自己的人生，不必过度在意他人的看法，孟公子心思灵敏，八面玲珑，将来必有大作为。”顾晟想起今日的所见，对孟瑶安慰道。

孟瑶凝视着顾晟的双眸，想在里面看到是否真心，可仔细望去，他的双眸干净透亮，里面装着慢慢一个自己。

孟瑶的心猛地颤栗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努力恢复平静，低声说道：“孟瑶记下了，他日不知何处相逢，就此别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