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荒唐梦。”
.
黑云压城城欲摧。
衾嫆看着眼前太监端过来的一把匕首,美目之中似有些凄凉。
她终是走到了这一步。
一子落,一步错,步步错,最后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沈玠已然驾崩,留下诏书命她垂帘听政。
可是从宗室过继来的储君,尚未扶立登基,便在赶来的京师途中,被起义的乱党割下头颅,悬挂城门,不得善终。
如今,皇城已破。
现在,该是她这个妖后伏诛了。
衾嫆.“阿桃,再为我梳一次头发可好?”
衾嫆用的不是那句‘本宫’而是简简单单的‘我’,一时之间竟让桃苑眼眶有些湿润。
她是知道衾嫆的不易的。
桃苑.“小姐…”
她声音有些哽咽,拿着木梳的手有些发抖,但还是替衾嫆梳好了发鬓,最后为她戴簪子时,却被衾嫆点了点那支样式普通的木簪。
衾嫆.“这是阿为亲手为我做的。”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扯了扯嘴角,眼睫下投落一片淡淡的阴影,让她此时此刻脸上布满了不可言说的苍凉。
衾嫆口中的‘阿为’,本是朝中年轻有为的小将军,但却因为其他人的排挤与陷害,最终死在了宫门之外。
他的遗憾大抵是没能死在他一心想要保家卫国的战场上。
而是倒在了阴谋诡计中。
桃苑一脸怅然的看着她。
她自有记忆起便陪着衾嫆,见过衾嫆的各种神情,骄傲.高兴.烦闷.厌恶……可独独没有愧疚。
而现在…
她搁下了香著,盖上了香炉,取过万案上那四四方方的锦盒,打开入目的便是整整齐齐放置的传国玉玺以及她早已写好的懿旨。
她早知道的。
蛇心不足吞大象。
桃苑.“小姐…”
衾嫆.“这是我的命…”
为了这人世间的浮华,为了这皇后的权利,她变成了曾经最厌恶的模样。
她抬头看了看懿旨,视线落在‘谢危’二字,只觉一身寒颤。
谢危。
他是披着圣人皮的恶狼,是来自地狱讨债的疯子。
纵然人人都说他平和善良,温润如玉,可那日被他亲手挑断手筋的情况还历历在目。
倘若不是沈玠往她身上砸了太多的奇珍异草,揽尽了天下的神医,她早就是废人一个了。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爱琴如命。
衾嫆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偏偏挑断她的手筋。
明明她也爱琴如命。
……
大殿之上。
一片肃静,只余悲凉。
衾嫆身着华服,容颜依旧祸国,可发间却是朴素的木簪。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谢危,握了握藏在袖中的匕首,随后开口道。
衾嫆.“杀皇族,诛萧氏,除天教,是手握权柄,也是手握我性命之人。”
衾嫆.“按理说,我没有资格与你讲条件。”
衾嫆低下头,忽的落下一滴泪,落在了手背上,似是让她想到了自己年少时不过只是想求得富贵之后,由着整日吃不完的糕点而已。
可现在…早已背道而驰。
衾嫆.“我这一生,利用过太多人,可仔细算来。”
衾嫆.“我负燕临,燕临亦报复我。”
衾嫆.“我用萧定非、周寅之,他们亦借我上位。”
衾嫆.“我算计沈玠,如今也要为他殉葬。”
衾嫆.“我不求他们…”
她这一生跌宕起伏,像只破茧的蝶。
匕首在她袖中。
她轻轻拔出,寒光闪烁,倒映着那只木簪。
她身体发着颤,声音也是,眼底蓄着泪,只是看着面前的谢危,一字一句泣血般的开口。
衾嫆.“可唯有一人,一生清正,本严明治律,却污他半世清誉。”
衾嫆.“他是个好官,本该和心上人一生厮守,却因为我阴阳相隔。”
她抬头望着上方那座富丽堂皇的后宫,这是她年少时便向往的地方,可现在却承载了她全部的噩梦。
衾嫆.“诚望大人顾念当年京师途中喂血之恩,以我一命,换他一命。”
……
猫妹也想更文.“下章重生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