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山河令54

四十八寨算是暂得喘息机会。

周絮往洗墨江的方向看上一眼，心事重重。

鱼老死了，牵机需要重新开启。

两位长老一挥手，带着一群弟子转身就走。

周翡掐了掐自己的眉心，带着剩下的弟子在洗墨江边上设了几个临时的岗哨，从上往下盯着脚下漆黑的江面。

一个弟子上前对周絮说道：“周絮师妹，要下江吗？”

周絮一点头，冲温客行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跟上，随后自己先拽过一条绳索下江。

牵机安静得好似睡着了。

木桌上的茶杯整整齐齐地一字排开，鱼老看起来好像一如往常，只是在偷懒闭目养神而已，随时可能一脸不耐烦地睁开眼，吹胡子瞪眼冲她嚷嚷一句“你怎么又来了”。

周絮挪动着自己有些僵硬的腿走到鱼老面前。

她自欺欺人地握住了他垂在一边的手，然而握住那只苍老的手的一瞬，周絮突然愣住了——手是温热的！

周絮的心狂跳起来，一时差点喜极而泣。

“温客行……手是热的，鱼老……鱼老手是热的。”

有只手抓住了她颤抖的手。

温客行叹了一口气。

“阿絮…‘透骨青’是天下奇毒之首，中此毒者，会从骨头缝开始变冷、僵硬，最后形如木偶，困顿而死，人死时，周身好似被冰镇过，面色铁青，因此得名‘透骨青’。”

周絮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温客行有些不忍看她了。

“鱼老吃了归阳丹，虽能解透骨青之毒，但服食者极易缺水，终身必须生活在水气丰沛的地方——且人死后，尸身不僵不冷，持续数日，触碰与活人无异，要好几天后才会开始腐烂，所以你会发现他的手还是热的。”

周絮眼里的光慢慢凐灭。

他这一句话如凉水，把跟着进来的周翡泼了一头。

谢允凄凉地笑笑，摇摇还没回过神来的周翡。

“阿翡，方才谷天璇其实并没有处于劣势，但他一击不中，立刻撤走，这不像北斗死缠烂打的风格，说明他多半有恃无恐，我们要早做准备。”

“我……”周翡试着在一片混乱中清理出自己的头绪，然而未果。

周翡鼻子一酸，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如鲠在喉一般的无力和委屈，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只有站在她身边的谢允看见了她骤然开始泛红的眼圈。

一瞬间，谢允的心就软了下去，他暗自忖道：“算了吧。”

四十八寨的生死存亡不该架在这个单薄的肩膀上，太荒谬了。

谢允忽然只让她趴在自己怀里痛哭一场，捋平她柔软的长发，按她长辈们的想法，带她离开这里。

“还没死到临头呢！”

周絮毫无预兆地站直了，刚好错过温客行来扶她的手。

“对，还没死到临头呢。”周翡长出口气，吩咐道，“来两个师兄，把鱼太师叔抬到长老堂。”

“姐姐，我试着开开牵机”周絮对周翡说，“你先去长老堂，我开完马上赶过去。”

周翡点点头，带着一群人呼啦啦地离开了。

只留下周絮和温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