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心结

“不可能，怎么可能。我的金丹……我的金丹是抱山散人给我修复的。”江澄满脸不可置信。

“舅舅，你真以为你去的是什么抱山散人的隐居之地？”我残忍地解释道。

“阿羡舅舅他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这么个地方。他母亲藏色散人根本就没来得及对他透露过任何师门的讯息！那座山，只不过是夷陵的一座荒山！”

“你的金丹根本没有被修复，它早就被温逐流彻底化掉了！你之所以会以为它修复了，是因为温情前辈，把阿羡舅舅的金丹剖出来，换给你了！”

魏无羡默然不语，蓝忘机死死地盯着他。

“舅舅，你以为阿羡舅舅他为什么后来再也不用随便，为什么总是不佩剑出行？真是因为什么年少轻狂吗？难道他真的喜欢别人明里暗里指着他戳说他无礼没有教养吗？因为他就算带了也没用！只是因为……如果他佩剑去那些宴会夜猎等场合，不免有人要以各种理由要和他用剑切磋，要和他较量，而他没了金丹，灵力不支，一拔出剑，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江澄呆呆站在原地，目光无神，嘴唇发颤。

蓝忘机的面容昳丽而苍白，神色却冷峻至极。

突然开口也不知道是问谁，“剖丹，痛苦吗？”

魏无羡沉默。

我默了默开口道，“如果将金丹剖出、分离体内的时候，这个人是麻醉状态的，那这颗金丹也会受到影响，难以保证会不会消散、什么时候消散。”

“所以，剖丹的人，一定要清醒着才行。”

我闭了闭眼，继续说道

“一定要清醒着，看到与灵脉相连的金丹从身体中被剥离，感受到汹涌的灵力渐渐的平息、平静、平庸，直到再也激昂不起来。直到变成一潭死水。”

好半晌，蓝忘机低哑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前两个字似乎颤了一下：“一直醒着？”

我回道：“两夜一天，一直醒着。”

“而且成功的几率不到五成。”我继续投下炸弹。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如果不是实在没有路走了，阿羡舅舅又怎么会去修诡道。”

“沅沅，够了，别再说了。”魏无羡终于开口道。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当是我还给江家的吧”

“没什么好说的？”江澄突然轻嗤了一下。“魏无羡，你真无私，真伟大。做尽了好事，还忍辱负重不让人知道，真让人感动。我是不是该跪下来哭着感谢你啊。”

江澄脸色忽白忽红，道：“凭什么？魏无羡，你他妈凭什么？”

“我们江家给了你多少啊？明明我才是他儿子，我才是云梦江氏的继承人，这么多年来处处被你压一头。养育之恩，甚至是命！我爹我娘我姐姐还有金子轩的命，只留下因为你没爹没娘的金凌金沅！”

金凌周身一震，肩头耷拉下来，神情也略略萎靡。

魏无羡动了动嘴唇，终是没说什么，蓝忘机回过身，握住他的手。

江澄大骂道：“魏无羡，究竟先违背自己誓言、背叛我们江家的人是谁？你自己说说，将来我做家主，你做我的下属，一辈子扶持我。姑苏蓝氏有双璧我们云梦江氏就有双杰，永远不背叛我不背叛江家，这话是谁说的？！我问你这话都是谁说的？！都他妈被你吃下去了？！

他越说越激动：“结果呢？你去护着外人，哈哈，还是温家的人。你是吃了他们多少米？！毫不犹豫地说叛逃就叛逃！你把我们家当什么？！好事都被你做尽了，做了坏事却每每总是身不由己！逼不得已！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苦衷！苦衷？！什么都不告诉我，把我当傻瓜一样！！！

“你欠我们江家多少？我不该恨你吗？我不能恨你吗？！凭什么现在我好像反而还对不起你了？！凭什么我非要觉得这么多年来我他妈就像个丑角？！我是什么东西？我就活该被你的光辉灿烂照耀得睁不开眼睛吗？！我不该恨你吗？！”

蓝忘机猛地站起身来，金凌惶恐地挡在江澄之前，道：“含光君！我舅舅……”

江澄一巴掌将他拍得趴下了，道：“让他来！我怕他蓝二吗！”

可是，挨了这一巴掌后，金凌却愣住了。

不光是他，魏无羡，蓝忘机，蓝曦臣，景仪思追全都不动了。

江澄，哭了。

他一边从眼中流下泪，一边咬牙切齿地道：“……凭什么……你凭什么不告诉我！”

江澄哭得无声，泪水却已横七竖八爬了满脸。

他哽咽着道：“……你说过，将来我做家主，你做我的下属，一辈子扶持我，永远不会背叛云梦江氏……这是你自己说的。”

沉默片刻，魏无羡道：“对不起。我…”

“没有食言”我抢先发话。

“现在也可以啊，只要人没死就都来得及。”

“阿羡舅舅，舅舅他一直都在莲花坞等你回来，你回来了他是真的很高兴的。你知道的，舅舅他就是这么个人，什么话都憋着不说，说出来的话还很伤人，他明明心里也不是这个意思的。”

“姑苏蓝氏双壁仍在，就连景仪思追都成了姑苏小双壁了，为什么要让我们云梦双杰成了笑话。”

“阿羡舅舅，回来吧。不管你以后去哪儿，你都是我们江氏的人，我们，是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