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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记者的黑锅(下)

科学侦探团

“关键时刻还得是我高帅出马啊!”高帅一边吃着高兴作为“贿赂”买来的冰激凌,一边得意扬扬地点击着鼠标 为了能够弄清家杰的借阅史,高兴不得不找高帅黑进市图书馆的系统。

很快,王家杰的借阅历史就被调出来了--不出所料,全是一些冷门生僻的书,前后有四五十本,其中很多书借阅的次数是“1”,也就是说,除了家杰再没人借过。

目前看来,王家杰的书单就是最好的突破口。高兴立即把书目打印出来,拖着黄一宵直奔图书馆。

本来图书馆需要严格的身份认证和交押金程序才能进入,但当值的图书馆管理员梅阿姨一下子就认出了高兴:“你就是那个大侦探!我的天!

在与热情的梅阿姨合影签名之后,两人顺利地进入了图书馆,照着书单上的名字找到了家杰借阅过的所有书。

不出所料,每一本书都有连页情况。

高兴的额角渗出汗珠,这样特殊的线索,他还从没有遇到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家杰只借阅连页书呢?

为了收藏?特殊癖好?还是.....

突然,高兴的手指停住了,心在胸膛里激烈地跳起来-在一本名为《希尔伯特几何基础》的书里,高兴摸到相连的两页有点厚。

不,不是厚。在相连未裁的两页里另外夹了一张纸。因为纸页未裁,形成了一个半密封式的“信封”状态,被夹进去的纸很不容易被发现。

高兴小心翼翼地把纸掏了出来,是张对折的粉色便笺纸。“是家杰的笔迹!”

黄一宵这几天正跟鉴定科学习初级笔迹鉴定,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高兴明白了,家杰之所以喜欢借连页的书,并不是为了阅读,而是为了能在书页里夹东西!两人急忙把纸打开,只见上面几句触目惊心的话:

真的,那个人的手是青紫的,肯定是死了。这一幕......真可怕。

C杀人了,肯定是C杀人了。我怕,我只能躲起来。

事后我也很后悔,我应该报警,应该救人但是我真的怕,我怕自己也被杀死

再后来,C走了,那个人死了,而我还活着。我不敢睡觉,我每天都会梦到那一幕。

这内容让高兴和黄一宵震惊不已。

看来,王家杰生前目睹了一起命案,但是因为恐惧没敢说出来。这种恐惧给家杰造成了巨大的压力,他又是个内向不爱表达的人,于是选择把心事写下来夹在图书馆的书里,再还回去,把这种行为当成解压的方式。

“看来,那个假'李天真’就是字条里的C,他行凶的过程恰好被王家杰看到了,他担心王家杰生前写下了线索,所以一心想找到这字条。

“可是单凭这张字条,又怎么能找到C呢?”黄一宵问。高兴晃了晃手里的书单:“那就要靠借阅历史记录了!"高兴认为,如果C是一个不了解王家杰的人,在秘密暴露之后,应该最担心王家杰“说出去",而不是“写下来”。但是通过调查发现,C显然不担心王家杰“说出去”,因为他知道王家杰极为内向,不会主动和别人交流。同时他也知道王家杰有“写下来”的习惯,所以格外在意王家杰生前是不是留下了什么字条。

“所以我猜,C一定在图书馆里见到过王家杰之前其他的'漂流信’!"

神奇书虫在哪里

家杰借阅的所有书目当中,有 14 本被他人借阅过。更巧的是:其中 13 本是同一个人借的,这人叫马轩,是一名和家杰完全没有交集的中学生。看到高兴之后,马轩就一脸心虚的表情,再加上黄一宵那身制服,硬是把他下得汗都出来了。面对询问,他紧张兮台地说:“我......我确实借了这些书,但这不犯法吧!而且这些书都不是我主动借的,是另外一个人让我借的。”

“谁?”高兴急忙问。

“书虫”,哦,这是他的网名,真名我也不知道。他说自己不方便进图书馆,就拜托我把书借出来给他看。

“这些书你看过吗?”高兴问。

“没有......都是些怪书,我才不想看呢。我每次借到书以后,都把它们放在学校外面的老杨树树洞里,一般过两天就会有人把书还回来。

“这么做,你有什么好处?”黄一宵问。

马轩欲言又止,但一看到黄一宵冷若冰霜的目光,便又结结巴巴地说:“好处就是......每次书还回来的时候,会夹着 100 元钱。我就......”

看来马轩是被人利用了,他完全不知道这些书里另有隐情,也没有见过书虫本人。

“那你怎么跟书虫联系呢?”高兴问。

一问到这儿,马轩的眼睛就亮了:“有个网站啊!我是这个网站的会员,书虫会通过网站的私信把书名告诉我,我只要按照书目去借就可以了,他这个人很怪,借的都是些无人问津的破书......"

为了证实自己的说法,马轩当着两人的面登录了那个网站。高兴一看到网站页面就几乎窒息了一-马轩口中的网站居然是平原夜话!

书虫就是在平原夜话和马轩联系的!

数年前,高兴还是平原一中的一名学生,惨烈的校园爆炸案发生的时候,他因为休病假而逃过一劫,只是他的老师和挚友们就没那么幸运。许多人在那场爆炸中失去了生命。自此之后,高兴便暗下决心--找出幕后主谋,破获平原一中的爆炸案!

然而线索虚无缥缈,只有平原夜话这个论坛上总会出现一些和犯罪有关的信息。更奇怪的是,这个论坛的服务器架设在境外,层层加密,就连高帅那样的高手都无法破解。

现在,它又带着罪恶出现在这起案子里了。结合书里的那些信,高兴已经有了初步思路:

王家杰,一个性格孤僻的青年,平时少与人交往,却渴望交流与沟通。他发现图书馆里有很多从未被阅读过的连页书--那些书就像他未被开启过的心。所以怀着复杂的情感,家杰把这些书借回来,在它们未裁的书页里夹上记录心事的纸,希望有和自己一样孤独的人能发现这些信。

后来,家杰的心事被书虫发现了,书虫借阅了家杰藏着心事的书,掌握了家杰的心理动态,然后书虫以 C 的身份,和家杰成了朋友。但是后来,C 杀人了,而且他怀疑自己杀人时被家杰看见了。所以在之后和家杰的接触中,C一直暗示家杰“要去死",家杰的内心脆弱,在重压下真的选择了自杀。

书虫虽然“劝死”了家杰,但他知道家杰有将心事写下来夹进书里的习惯,所以他格外担心家杰会写下重要的线索,于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冒充李天真打电话给家杰的父母想找出家杰写过的东西。

这就是基本的思路了。

但是黄一宵听完之居摇摇头:“不对。

如果他想杀掉他......

黄一宵认为,在整个事件当中,有几点说不通

第一,如果书虫就是C,当他怀疑家杰目睹了自己行凶后,不仅应该杀掉家杰灭口,还应该第一时间截断家杰传递信息的来源--这个来源就是图书馆里的连页书。既然书虫可以随意支配马轩取走记录了家杰秘密的书,那为什么高兴还会看到写着犯罪细节的粉色便笺纸呢?

第二,虽然书虫没能顺利地拿走《希尔伯特几何基础》里的便笺纸,但他也应该明白,家杰的心事都在图书馆的书里,自己只要在图书馆继续下功夫就行了,没有必要接二连三地给家杰父母打电话,害得李天真挨打。

黄一宵一口气提出了两个疑问,又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我觉得书虫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笔友,和家杰互诉心事,至于家杰所目睹的命案的凶手C,另有其人。”

高兴摇了摇头:“绝不可能。如果书虫只是普通的笔友,每次都拿 100 元来换书,是不是成本太高了?而且我觉得,书虫有平原夜话的账号,一定不是普通的书友。也许......也许是书虫与马轩的交接过程中出了问题!"

高兴再一次找到了马轩,仔细询问。在家杰去世前一周书虫曾多次让马轩借书,借到之后又很快还了回来,其中就有那本《希尔伯特几何基础》

也就是说,夹着关键信息的《希尔伯特几何基础》曾经落入书虫手中,但不知什么原因,那张纸没有被取走,依旧完好无损地夹在书里。

这简直不可思议。高兴抱着那本《希尔伯特几何基础》在图书馆里不停地徘徊。

起初,他们怀疑图书馆里有两本《希尔伯特几何基础》马轩借的恰好是另外一本,所以书虫没能发现家杰留下信息的《希尔伯特几何基础》。但梅阿姨说:“这么冷门的书,图书馆就一本,也没有什么人看,我们毕竟只是个面向普通市民的图书馆啊!但是.......

"但是什么?"

梅阿姨盯着高兴手里的书:“但这本书,我有点儿印象。“什么印象?”高兴急忙问。

“这本书里......”梅阿姨甜甜地笑起来,“有一天我看到一个高中生把它借走了,但是里面掉下了一张折起来的粉色便笺。哎呀,我一看那张纸,就猜到肯定是情书,所以我没吱声。等那高中生把书还回来的时候,我在书里找了个夹页又把它夹回去了。”

“阿姨,您没看看上面写的啥吗?万一不是情书呢?"“情书这种东西,我觉得不应该看。说起来,我家老头子当年就是这么追我的,在书里夹信,哎呀......后来我们俩就真的成了,我在市民图书馆,他在市政档案室。”梅阿姨讲起往事一脸甜蜜。

高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复杂的案件居然有这么个小插曲。幸好有这么一位尊重隐私又向往爱情的梅阿姨家杰留在《希尔伯特几何基础》里的重要线索被保住了。

冥冥之中,一定有正义之神在保佑着他们

他的身份

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找出书虫的真实身份。最直接的方法自然就是进入平原夜话的服务器,找出书虫的网络信息和 P 地址,但高兴和高帅都知道,对平原夜话这么个特殊的论坛来说,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时,门外响起了李天真的声音:“开门!我送水果来啦!"

李天真今天下班早,抱着一个大果篮就来了高兴家,虽然脸上的伤还未痊愈,但精神状态非常好。

“你们找到冒充我的那个家伙了吗?”李天真问。

“冒充你的是位高人。”高兴把对书虫的追踪大致说了一下。李天真听完之后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天哪,你们俩不是号称最机智的两兄弟吗?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们居然想不通?事到如今,书虫的身份已经很容易查出来了啊!"

高兴扬起眉毛:“你有办法黑进平原夜话的服务器?"“为什么一定要从论坛去找他?你想想,书虫借阅了很多家杰借过的书,就是因为家杰夹在书里的信件。但夹信行为是家杰的私人行为,一般人是不会发现的,书虫既然能够发现,说明他是家杰身边亲密的人,或者是能够经常出入图书馆的人。”

"可是他为什么不亲自去借书呢?”高帅挠头。

“笨哪!如果他亲自去借,图书馆会留下记录的,那不就暴露身份了吗?

高兴豁然开朗--有些案情看似复杂,但如果能够使用反推的方法,找到事件的开端,矛盾之处将迎刃而解。

家杰的书曾被人借过 14 次,其中 13 次借阅人是马轩。还剩一次,就是第一次。第一次借阅家杰图书的人......就是书虫。他就是在那次借阅中,发现了家杰的秘密。

真相大白

“老头子......"

梅阿姨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眼中满是泪水。

绕过了平原夜话之后,高帅的“工作”便如鱼得水。他们很快锁定了书虫的身份-他并不是家杰的同龄人,而是一位年过五旬的大叔,工作地点在市政档案室,也就是图书馆管理员梅阿姨的丈夫陈叔!因为梅阿姨的工作关系,陈叔经常出入图书馆,还有一张正规的借书卡。

几年前,心脏不好的梅阿姨重病住院,陈叔急需一大笔钱。当时,平原夜话网站上的一个网友借了钱给他,条件是陈叔要无条件地帮他做事。

从那之后,陈叔就经常接到奇怪的委托:找一份陈年的档案,或丢掉一袋密封的垃圾,再或者把几个陌生人藏在档案室。陈叔虽然不清楚自己参与了什么事件,却渐渐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直到前几天,这位网友命令陈叔杀掉一个信息公司的技术员。遭到拒绝后,网友告诉陈叔,其实他之前已经参与多次犯罪行动了-一藏匿贩毒分子、抛弃尸块等,如果不照做,他们就把这些事都告诉梅阿姨。

陈叔害怕梅阿姨受到惊吓再度犯病,只能按照网友的要快,将技术员引到图书馆附近杀害并抛尸。一天后,又假装晨练“无意中”看到尸体。因为陈叔是尸体的发现者,所以没人怀疑过他。

只有家杰看到了陈叔杀人的过程。

对陈叔来说,家杰是个特殊的“知音”。自从在平原夜话网站借钱之后,陈叔心理压力极大,经常跑到图书馆里乱翻书来平复心情。某天他在图书馆的一本生僻书里发现了家杰的信,觉得和这个孤独的青年很有缘分,便对他多了几分关注,两人也因此相识。

直到杀人的那天,陈叔一抬头,看到家杰就站在窗外。当时家杰什么都没有说,但陈叔害怕极了。他知道家杰过于内向,不会把事情讲出来,但会把一切写下来。于是陈叔找马轩在图书馆里替自己寻找,想找出家杰记录心事的字条。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最想找的那张字条,居然被梅阿姨当作情书藏起来了。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爱捉弄人。

平原夜话的秘密

陈叔对罪行供认不讳,“公园抛尸案”水落石出,王氏夫妻也终于得到了宽慰。但是高兴并不开心,因为陈叔背后,明明还有一个罪大恶极的家伙。

可自从陈叔被捕之后,那个神秘的网友就不见了。留给高兴的只有一个被注销的账号,据陈叔说,那个网友叫“魇”。他在论坛的头像,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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