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回 重返故乡（2）

神道不通，岁月在归而子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他的须发尽染银白，皱纹遍布脸庞，曾经挺拔的身躯变得略微佝偻，仙风道骨的气场亦被暮气替代，浑浊的双目直到看清姜无易后才恢复了少许清明。

他已经一百一十多岁了，达到了普通人难以企及的高寿。然而和那些能走神道的老一辈相比，他更年轻但是气机却也更衰弱。

以人的身份来讲，他几乎走到了普通人的极限。

正是知道这点，姜无易才清楚父亲的不容易，能见到父亲平安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多大人了，还哭成这样，可别让人看笑话了。”归而子也是激动不已，颤巍巍地伸出手，努力地抹去姜无易的眼泪。

他等这一天等太久了，这些年的苦等太过艰辛，眼角也难以自已地闪着泪光。

“爹你教训的是。”姜无易仔细感受着抚上脸庞的手。曾经那厚重有力，带给他安全感的父亲已经老去，虽然对方仍努力地掩饰，但气血说不了谎，他的确日薄西山了。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对姜无易来说仅是两月未见，但归而子则是翘首以盼几十年。姜无易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在天庭内乱平息时他完全可以下凡归乡，可想着要掌握第一手的情报就回绝了相关建议。直到如今他才明白，热血过后他真正想的是逃避面对父亲老去的现实。

他曾经以为自己看淡了生死，能坦然面对唯一一位尚在世亲人的死亡。但真当见到垂垂老矣的父亲后，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眼泪也更加止不住了。

“爹，我好想你！呜呜……我好想你……”姜无易抱住归而子，把头埋进其胸膛，宣泄着自己从下压抑到大的感情。

归而子愣了一愣，许是没想到姜无易的反应这么激烈。他微微叹了口气，抬起手抚摸着对方的头，温柔地安慰道：“没事，爹在这里，不要怕。”

在姜无易记事前他的母亲就已归去，而归而子担任国师事务繁多，也没能长时间伴着他。因此他从小就把感情藏在心底，哪怕他出发去天庭前也有所保留。像今天这样失态归而子还是头一次见。

大概过了一刻钟，姜无易才缓过神来。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抬头看见归而子疲惫的脸，于是立即换动作改扶住对方，并关切地问道：“爹，你还好吧？”

父亲已经老了，体力大不如前，被自己这一闹已经有些撑不住，姜无易不由得暗骂自己糊涂。

“去，我自己能走。不知道刚才谁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这会儿倒知道丢人了。”归而子要强地甩开扶住自己的手，打起精神说道：“你也真是的，老大不小了，怎么突然整这一套？在天庭遇上麻烦了？”

“不是的，天庭里一切顺利，就是事情还没完全解决。怎么说呢……”姜无易挠了挠头，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讲述关于妖族和灭世重建的事。

“不知道咋说就进来坐着慢慢想，别一直搁门边上杵着。正好也快晌午了，爹亲自下厨给你整顿丰盛的。”归而子摆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