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贤《Depravity》（上）

作者 : 溫念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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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华灯初上。从高空俯瞰可见，喧嚣繁华的都市被各色各样的霓虹灯点亮。满城的灯红酒绿，似是奠定了今夜的不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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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城南一处角落的巷子里，边伯贤穿着一身黑衣，靠着油漆泛黄剥落的墙壁坐下，胸膛起伏、粗重喘息着。路灯淡黄色的弱光打在他身上，影子被拉得颀长，同时映出他额上的一抹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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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看之下，边伯贤的左手手臂被利器划伤，是一条约六厘米长的刀口，伤口外翻，汩汩直冒的鲜血已然流至指间，些许混浊的空气中亦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他皱着眉头，将被匕首划破的那一截袖子撕了下来，绑在伤口的位置上作临时的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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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将掉落在水泥地上的枪收回腰间后，边伯贤有些疲惫地阖上了眼皮，脑海不断回忆着方才与黑道份子交火时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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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伯贤作为特工潜伏于城中最大的毒枭帮派内，以一年半的时间建立起帮派内所有人对他的信任，今晚城南港口一批大规模的毒品交易亦交由他全盘管理。眼看大鱼已然上钩，正是收网的最佳时机，调查局那边却忽然出现内鬼，直接将边伯贤的身份泄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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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前。城南的港口边停泊着一艘游艇，以一头银发最为触目的边伯贤领着十多名黑帮成员下了车，提着两个重量不轻的旅行袋向着游艇方向走去。毋庸置疑，袋里头装的都是一级毒品——海洛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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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并肩而行的女人穿着黑色劲装四处张望，心里总觉忐忑难安，觉得有种莫名不祥的预感于心底蔓延。她抬眼看着能给予她无尽安全感的边伯贤，内心安定了几分，启唇轻声道：「贤⋯⋯今晚不会出现差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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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局的探员此刻就埋伏在四周，只要游艇上的外国毒枭一露脸，届时便会连同他们一举拿下。边伯贤略略侧过头，看着她的眼神无比复杂，随后正色地嘱咐了一句：「假若真的到了要交战的时候，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就算不幸被抓了也要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懂了吗？」女人并未听懂他的言外之意，笑着点了点头：「嗯，你也不要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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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毒枭老大的女儿，名字为简玟。边伯贤刚混进帮派时，人们总是因为心存怀疑而对他进行一轮毒打，过后再将他扔进黑房。每一次都是简玟偷偷端着饭菜去看他，又顺来不少药品替他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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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边伯贤亦在她一次又一次的照料下动了心，每每凝望着简玟跪在他身侧，专注又有些笨拙地替他上药包扎时，他都觉得无比心动。简玟虽然生在黑道之家，但性子却是与单纯善良归类，所以边伯贤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都不想伤害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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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真正确认关系的契机，是一天晚上边伯贤再次被打伤后关进黑房，因为伤口发炎而发起高烧。简玟溜进来看他，一着急就开始掉泪，赶忙出去带了几片退烧药回来。见边伯贤顺着水服下后仍然冷得发颤，她索性脱下身上外套披在他背上，自己则靠在他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隔着薄薄的衣衫将身上的温暖传递给他，俩人相相依偎着过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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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拉回来，以边伯贤为首的一行人距离游艇只剩下十米远，船上未见人影，却从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大喊：「边伯贤是调查局派来的奸细，将他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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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伯贤神色猛地一震，置于耳内的微型通讯器同时传来指挥组长的声音：「坏了！调查局出现内鬼，大家随机应变！」话音刚落，游艇上探出数个金发蓝眼的男人，俱手持着步枪朝他们扫射，边伯贤等人瞬间相互躲开，寻找足以让自己躲藏的遮蔽物。埋伏在四周的探员则立即举枪瞄准船上的人，数枪下来，几个金发蓝眼的男人双目瞪大、眉心出现血洞，颀长的身躯直直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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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各自逃窜，起初不愿相信边伯贤是叛徒的黑帮成员们，在看见调查局人员现身的一刹那瞬时反应了过来，含着滔天的怒意要置边伯贤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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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他正拉着简玟躲在一块大石后静观其变，有些欲要和探员同归于尽的人已经冲了出去。一时间硝烟四起，子弹横飞，边伯贤侧眸看了简玟一眼，她由此至终都没有吭声，尽管神色变幻但始终没有离开他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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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树后的一名黑帮成员抓紧了边伯贤分神的瞬间，举枪瞄准他正要扣下板机之际，简玟却悄无声息地挪动了下，以身躯替他作掩护。男人见状有了顾虑不敢开枪，只得扬声高喊：「边伯贤在这！」弟兄们一心想着要将他杀死，边伯贤顿时成为众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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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他最近的一个男人扔掉子弹用尽的枪械，抽出高帮靴内藏着的匕首便要朝简玟袭来⋯⋯边伯贤显然中了声东击西之计，在迅速拉开她之际，男人倏然转换方向向他攻击。边伯贤抬手一挡，手臂瞬时被割破。挡了一刀后他就地翻滚，外套一掀，抽出枪枝，黑眸中顷刻只剩凌厉冷漠，以及无尽的杀戮之气。枪口瞄准前方，一发子弹果断射出，男人应声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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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走，他们的目标是杀了你！」受了惊的简玟显然红了眼圈，推着边伯贤的身子要他离开。他心念电转，以目光搜索后锁定在不远处的一辆私家车上，是他们刚才开过来的其中一辆。 「我方愿意投降！」简玟立即理解到边伯贤的想法，高举双手走了出去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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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保护好自己！他们不会伤害你，我很快就会回来接你！」没有回头，边伯贤提着两袋毒品，借着朦胧夜色的掩蔽下跑了上车。若不是他必须要安全地将这批毒品带走，绝不会把简玟独自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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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坐到驾驶座位的边伯贤，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拉下档杆。发动汽车前扭头看向港口的方向，视线径直落在简玟纤弱却也坚毅的背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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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伯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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