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漫,一行人走在漫无边际的沙漠中,头上的烈阳晒得人心慌,各个都是汗流浃背,头昏脑胀。
苏长拿起腰间挂着的水壶,打开瓶盖却发现里面除了沙子别无其他,他有些烦躁的把水瓶丢在地上,咒骂了几句。
“队长,你这地图怕不是个假的?”
苏长皱眉看着领头走的人,不悦出声,“大家伙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水粮断进的,眼看就要撑不住了,到底能不能行?”
这不是他第一次袒露自己的想法。
张段自知理亏,没什么话可讲,就干脆闭嘴。
这场行程是他组织大家去的。
几个星期前,他和同伴上古玩市,发现了一个宝贝那是个地图,纸张已经老的泛黄,上面画着地图坐标,还有一个意味不明的红圈。
和老板说了几句过后,才知道这原来是张“藏宝图”。
张段半信半疑的花了大几百,完后就回家慢慢研究起来。
可能是在想要挣大钱,他越看越痴迷,越看越得劲,到最后,直接找了一堆人马,前往沙漠处,去寻找一个王爷的古墓。
“大家再忍一……”
“又是这句话,你没说烦我都听烦了。”
苏长吐了一口嘴里飞进去的沙子,继续说,“你要是在不行,就让我带路,咱们原路返回,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成吗?”
这位小爷也是被张段忽悠过来的。
他家往上数几辈是个盗墓的,手法专业,没有他们到不了的墓。
只可惜建国以来,新中国成立,国家大力制止封建迷信,旧俗恶俗也早被控制,无奈,他们干起了生意。
原本只是想着买些女士首饰,却没想到越做越大,越做越挣钱,直至现在,已经在京城霸得上名号。
苏长,苏家最小的儿子,年龄只有十八岁,属于那种积极阳光正能量的,只可惜一点,患有轻度的躁郁症。
遗传的。
张段看着这位祖宗烦躁的态度,不敢多说什么,恐怕出了什么事,让自己担责。
至于为什么苏长能来,是因为自己对于盗墓一事属实好奇,想着自家先辈都盗过,他也想试试。
张段没有告诉他具体的位置,只是说在国界处。
到了地,看着一片黄色的沙子,他就知道,被忽悠了。
“你要是想走,你可以回去,没人拦你。”
张段被他的话击到了,心中的火气不大不小,却被刚好点燃。
“哟,张公子生气了?”
苏长挑起一边眉,没个正形的靠在一旁站立的骆驼身上,“那你怎么就不想想,我们被骗过来的时候,心里有多生气?”
“好说也是个书香门第出身,却作出把我们护照手机放在你那保管的烂话。要不是小爷想陪你玩,早他妈打你了。”
张段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住,没等他开口说话,就看见面前出现苏长的身影。
“给我,”苏长不耐烦的说,“老子玩腻了。”
张段忍住想打他的冲动,慢悠悠的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护照和一部早就没电的手机。
“充电宝呢?”
“太重了,放在车里没拿。”
“……”
后面的人看已经有人要准备原路返回,都开始蠢蠢欲动,想着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大家现在回去了也不知道路,有可能会迷路,更不安全。”
“咋,你知道?”苏长轻蔑的笑了一声,“希望你和你的人,能找到那块宝地,我没能耐,恕不奉陪。”
这几天,他们一直向北边直走,虽然会有点偏差,但问题不大。
他要了一壶水,一块饼和一个骆驼,与别人想背而行。
太阳很毒,出现了光晕。
苏长一个人孤独的骑着骆驼走在沙漠上,被晒的黝黑的皮肤不断滑着汉。
这才没几天,京城太子爷就成了精神帅小伙。
好奇害死猫诶……
他心里想着,发誓再也不要听张段那个狗der的话。
想他们五年友情, 从小玩到大,却为了那么一点破钱,暴露了本性。
那些人见苏长都参与了,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底,也就纷纷报名参加。
一人一骆驼,走了整整一天,一天下来,水喝了大半,粮食虽然没动,但肯定是不够的。
眼见天黑,正当他准备找一个地方准备歇脚的时候,突然见得,一旁仿佛有点绿色。
“玛德,都有幻觉了……”
他记得来的时候并没有经过绿植的地方。
…………
这里与其他地方不同。
苏长蹲下身子,探出手指轻轻一摸地,发现这里竟然是土地,那方才的绿植……
找到…路了……
。。
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
苏长觉得头晕眼花,迷瞪瞪的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白天。
只不过,周围的声音很大,有女人哭,有男人嘶喊,还有,液体飞溅的声音。
他缓缓睁开眼,却发现浑身上下疼的要死,总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踩了好几脚。
“官爷,官爷放过孩子吧!她还小,她……唔”
一个长相粗壮的男人抬手一挥刀,将坐在地上母女二人一下解决,“死娘们就是墨迹!”
“…什么……”
苏长看着周围的景象,吓的话都说不利索。
空气中弥漫着恶臭的血腥味,不管男女老少,都趴在地上没了生气。
一些不认命的还在拼命的奔跑,到头来的结果都是一样,杀无赦。
身为生活在一个法制时代的苏长,虽然平时行为语言有些恶劣,但耐不住还是个不成器的小孩,吓的脸都白了一度。
他一声不吭的趴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的等着身后的那群士兵离开。
这里比沙漠凉快很多,但其实说实话,他还是更喜欢沙漠的燥热。
安全。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那群士兵见人都杀光了,就动着人群,前往下一个地点,进行屠杀。
苏长颤颤巍巍的起来,看着周围毫无声息的样子,心里有些无助错乱。
他是,怎么来着的?
没道理啊!
他身上穿的还是一套防晒装备,现代衣服,头发也是相对于古人的长发来说很短。
这看着像是个农村。
苏长强装镇定,僵着脖子环视了一下四周。
不敢怎么样,还是随便找一家屋子进去,反正…这村子算是报废了,总得先找个躲藏的位置才行。
他贴着墙边走,看着对面有一个相对干净一点的屋子,直接锁定目标,悄无声息的像那走去。
不是他不想找个近的,关键是,关键是这进的屋子里到处都是血还有尸体,实在是待不下去啊。
这个屋子相对于外面的那些来说干净了些。
就是感觉这家的主人生活似乎有些拮据。
苏长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找了个角落,不嫌弃地上的尘土踢屁股坐下。
正当他想开口骂上几句,头靠在墙上,轻轻一转,恰好和躲在床边的小孩对上眼。
“卧槽!!”
苏长大叫一声,凑一下站起身来,但随后意识到什么,立马禁声。
“那个,小孩,你是这家的主人?”
那小孩脏兮兮的躲在角落,乌黑的眸子转都不转的盯着少年,不说话。
“…额,我就待一小会,一会就走…”
小孩还是没有说话,苏长强硬的扯了扯嘴角,全当他是默认了。
苏长无聊的靠在墙头,久久不能平复内心情绪。
论谁刚穿来就是一副杀人放火的场景都不好受。
“你…叫什么呀?”
他闲不下嘴,看着村里可能就剩两个活人,莫名的有些情切。
小孩听闻,把头埋的更深了些,露出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苏长。
苏长:“……”
“我叫苏长,相见即是缘分,哈哈,对不对?”
“……”
算了,爱说不说吧,反正他说了。
有过了一会,夜幕将要降临的时候,破旧的小木屋突然发出吱呀呀的声响。
门被推开了。
苏长立刻打起精神,把头往里缩了缩,毕竟人家手里扛着大刀,而他手力却抱着与时代不符的旅行包。
意料之外,推开房门的竟然是个三四十岁的大娘。
大娘蓬头垢面的,一进屋就急急忙慌的寻找着什么。
苏长抬眼看了看对面缩坐着的小孩,自以为是在找他。
“厌儿,我的厌儿……”
大娘找了一周没找到,正当她转眼恰巧看见了小孩的身影,瞬间激动起来。
但,貌似激动的有些过头。
“厌儿呢!”
大娘气腾腾的大步走到小孩面前,一把抓起他的衣领,不顾周围是否安全,大喊到,“我问你,厌儿去哪了!”
小孩没说话,激怒了大娘,她不等别人反应过来,伸手就是给小孩子脸上来了一巴掌。
“你这个哑巴,我问你厌儿在哪里?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说话啊!”
眼看大娘又有要打小孩的倾向,苏长也不知怎么,突然站了起来,一个健步跨去,握住了女人的手腕。
“你干什么打他?”
女人问声猛的回头一看,发现面前站着个黑不溜秋的男子,自认为是士兵余党。
但又看了看他身上的服饰,连个长袖都穿不起,想必又是难民才对。
“你干什么!”大娘甩开他的手,“我养他这么大,还不允许我打了?赶紧走开!别碍事……”
苏长一把将小孩拦到怀里,微微眯着眼看着大娘,“使劲打脸教育的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说搞笑不?”
毕竟是古代,女人都不敢惹男人,大娘撇了几眼面前的人,低估了几句,有对躲在苏长身后的小孩瞪了几眼,才快步走出屋子,在街上肆无忌惮的大喊着“厌儿”两字。
苏长转过身,就看小孩正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他蹲下身子,发现小孩的左半边脸已经有红肿的迹象。
不知道说些什么,问疼不疼也都是废话,只能轻轻拍一下小孩的肩膀,充当安慰。
小孩的身躯又瘦又小,皮肤蜡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苏长安静了片刻,突然想到自己包里还有半张囊,就立刻将其拿出,撕了一半给小孩。
小孩没有接,苏长也没有不高兴,只是摇了摇自己手中的半张饼,道“安全的,你看。”说着,他就要了一口。
看到这,小孩才颤颤巍巍的伸出手,结果他手中剩下的半张饼。
然后……
二人继续各占一角,谁也不说话。
又过了好一会,天黑了,两人手中的饼子吃完,正当苏长还在犹豫要不要出去的时候,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江弃…”
“啊……”苏长奇怪发声。
江弃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直视苏长的眼睛,“我,我叫江弃……”
“噢。”
苏长一向外看,就能看到大片的尸体,明显是不想出去。他犹豫了好一会,终于死皮白咧的开口讲话,“那个,我能接住一晚吗?”
“…嗯……”
。
“哥,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苏长将自己手中的史实收起来,“怎么了?”
江弃抿了一下唇,挠头道“没,就是好奇为什么哥总是看那本书。”
苏长挑眉,“你想看?”
江弃罕见的点点头。
苏长长叹一口气,“等以后时机到了,我就把这本书送给你,如何?”
“…可以吗?”
“嗯,就当是提前给你的弱冠礼了。”
。
“哥,我不和他们走!”
江弃想要从士兵手里挣扎出来,奈何寡不敌众。
“和他们走,会比在这里生活要好很多”少年,你的机遇来了!
士兵头子掀开江弃的袖子,发现手腕上果然有一处胎记,不像有假。
“有劳了。”士兵头子挥了挥手,后面的小兵立刻丢过来一袋钱币。
苏长:“……”
就不能等人走了再给?
江弃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挣扎的幅度逐渐减小。
“…你把我卖了?”
“我……”
“哥……”江弃眼中浮出一层淡淡的水雾,“…我会,听你的话……”别把我卖给别人,好不好?
苏长心中莫名其妙的,“我是为了你好。”
江弃听闻愣了一下,开始慢慢低下头,不再看苏长,也不再和苏长说话。
自那以后,二人没再相见过。
江弃人如其名,是个被抛弃的婴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