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     2019 . 8 . 15  紫藤市   ----

　　“鑫华社报导，本市于今日破获一起重大诈骗案，其中涉事人数为四人，诈骗金额高达三百万人民币，请关注后续报道。”

　　“姓名。”

　　“姚望。”

　　“年龄。”

　　“二十五。”

　　“作案动机。”

　　轻笑一声，换了个坐姿，歪歪头笑道。

“缺钱呗。”

　　“我们这是录口供，请严肃一点。”两个小警察正了正身形，语气中有一丝不耐烦。

　　“不然你们下次来找我，给你们便宜点？”

　　“说什么呢！”

　　挑了挑眉，恶趣味也随之挥散而去，摊摊手，一问一答进行的也十分愉快。

　　“打扰一下，我先带她出去说几句话。”边伯贤适时出现在门口，目光中没有情绪。两个小警察没多说什么，打开了我手上的手铐。

　　他把我带到楼梯处，没有什么人经过，盯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一会就说是他们三个逼迫你的，我给你做担保，念在初犯走取保候审。”

　　“边警官是在教我做假口供吗？哟哟哟，取保候审，我可没有钱。”笑嘻嘻盯着人，又慢慢靠近了些。

　　“诈骗罪，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不这样做的话你下半辈子可要在里面过了。”

　　他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钱的问题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良久没有说话，倒是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忽而一笑，“边伯贤，你是在补偿我吗。”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但是按照方法来做，我也确实没有被量刑，审判那天我在被告区声泪俱下，演技到位，连自己都被感动了。

　　从那天以后，我被无罪释放了出去。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旅人们行色匆匆，他们笑着，怒骂着，幸福着。而我在这熙攘的城市，却没有一片立足之地。

　　世间是个无底炼狱，它会侵蚀你的血肉，吸干你的皮骨。我失去了所有人，所有东西，他们远去之时带着我的一切，随着时间流逝，即将消失殆尽。

　　月亮在监狱服刑，与我告别之前她是笑着的，那时吴世勋也坐在席中，这种感情很复杂。她高中时就跟我说过，阴暗潮湿的地方都是她的家。月亮不属于光明，她是月，是黑暗。

　　既然大家都是囚狱中困兽，何惧无所光明，何惧堕落黑暗，何惧凝望深渊。

　　我坐着公交车欣赏这车山人海，灯火光明，想着要怎么待过这一晚，和以后的每日每夜。终点站是东区，紫藤市两大地下交易所之一，我不喜欢这里。可月亮总是拉着我过来体验人生疾苦，她说这是她以后的归宿，没想到也会是我的归宿。

　　可明明半月前还是个受人疼爱公主，和狐朋狗友们吃喝玩乐，醉生梦死。

　　半月后的今天，能做到面不改色的躺在陌生男人身下承欢，偶尔看一下钟表，计算今天可以赚多少钱。我干着世上最肮脏的工作，但在这条路上却乐此不疲，你看嘛，人总是会变的。

　　望着清澈温热的水流从花洒中流出来，我竟鬼使神差的把温度调到另一边，冰凉瞬间包裹住我的身体，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无论怎么洗，这副躯壳都不可能洗的干净，甚至把这层皮扒掉，里面的灵魂也都肮脏不堪。

男人醒来了，他光着脚走进浴室，欲望与暧昧夹杂其中，狼狈不堪。我们倾尽所有气力，妄图抓住身前光明，却如逆水行舟，不近反退。于是就这样在痛苦的洪流中日复一日，日复一日。

　　“还没到账。”这套说辞轻车熟路，语气淡淡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男人动作突然停了下来，随即变得阴郁暴戾，动作大的有些承受不住，只能堪堪扶住浴室门玻璃撑住身体，嘴里发出破碎的呜咽。

　　我与别人暧昧上头的时候从不接吻，甚至喜欢背对着他们。我总是幻想，要是那个人变成了他.....

　　可是冷静下来，又觉得梦醒了，那八年的时光太深刻，他脚步飞快，我却执着过去不愿放手。被无限重复的日子选中，干脆放弃改变，然后我学着回味刺痛的快感，越来越近，几乎与现实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