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寂寞的事(5)

我叫水野千鹤，17岁，一个月前死于一场车祸……

三个月前——

水野父亲“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

听到那人的声音，我不自觉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

水野千鹤“好久不见了，爸爸。”

水野父亲“你、你是千、千鹤？！”

水野千鹤“哦呀！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我还以为两年不见你早就把我忘了。要知道我从那里面出来的时候没看到一个人来接我，我可是很伤心呢！”

水野父亲对、对不起！今天我有点急事，所以……

水野千鹤“我知道，毕竟今天可是我亲爱的弟弟的生日，当然得好好庆祝对不对？”

我故意将“弟弟”两个字咬得很重。

果然不出我所料，电话那头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水野父亲“千鹤，你、你弟弟他、他是无辜的，你不要……”

水野千鹤“我当然知道他是无辜的。”

我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水野千鹤“毕竟他妈妈又不是害死我妈的凶手，我还犯不着去找他们的麻烦。”

水野父亲“……”

水野千鹤“我打电话给你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我现在已经回到了八原，就住在原来的那间老屋，你记得把原来的钥匙寄过来。”

水野千鹤“对了，我刚出来身上也没有钱，你记得早点打钱在我卡上。若是两天后你还没有打过来那我也只好去亲自找你了，亲爱的爸爸。”

水野父亲“……我知道了。”

沉默了一会，那人才疲惫地开口，

水野父亲“千鹤，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水野千鹤“想让我原谅你？”

我嗤笑一声。

水野千鹤“好啊，如果能让妈妈活过来我就原谅你。”

水野父亲“……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水野千鹤“你也知道不可能啊，那就别再跟我说原谅不原谅！”

水野父亲“……你就那么恨我吗？”

水野千鹤“你说呢？”

我漫不经心地说，

水野千鹤“你知道，这两年我在那里面想得最多的是什么吗？”

听见那头的呼吸一滞，我笑得越发灿烂。

水野千鹤“我每天都在想为什么……”

水野千鹤“为什么当时死的不是你呢？”

挂掉电话后，我把手机扔在了一边，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奇怪，明明已经过去了两年，可我依然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闭上眼睛，妈妈临死前那张绝望不甘的脸不停的在脑海里闪过。

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我收回思绪，烦躁地揉着头发起身，决定去超市买点存粮回来。

即使离开了两年，但八原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循着记忆我很快找到了便利店，买了几盒泡面和啤酒，准备回去好好祭奠祭奠我的五脏庙。

只是没想到，刚走出便利店就撞到了人。

小林优介“抱歉，你没事吧？”

这个人是……

水野千鹤“你是……小林优介？”

小林优介“诶？”

他愣了一下，然后迟疑道：

小林优介“你是……千、千鹤？”

虽然早就想过总有一天会再次相遇，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遇上……

如果说那个被叫做父亲的人是我第一不想见到的人，那么眼前的这个少年就是我第二不想见到的人。

与前者不同，不想见小林是因为我清楚地知道，两年前的那件事在我和他之间划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如果说两年前我还奢望能够和他在一起，那么两年后的现在我连一丝希望都不抱了。

是的，眼前这个人是和我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也是我一直明恋的对象……不过这一切都要加上一个“两年前”。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我听见他用依旧温柔的声音说道：

小林优介“既然回来了，要不要去我家坐坐？你应该还没吃饭吧？”

说着，他看向了我手里的便利袋。

提着便利袋的手松了又紧，还没来得及思考，拒绝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水野千鹤“不用了！”

似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他一下子愣住了，场面一度尴尬。

就在我在脑子里否决了第180个打破这尴尬局面的方法时，小林优介突然笑了一下，然后温柔不失坚定的拿过了我手中的便利袋。

小林优介“走吧，这个时候妈妈应该准备好了午饭，知道你回来了她一定很高兴！况且……”

说着，他摇了摇从我手中拿走的便利袋，一脸不赞同的说：

小林优介“女孩子只吃这些对身体不好。”

水野千鹤“……我知道了。”

这家伙还真是一点没变，完全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水野千鹤“袋子还我，我自己拿。”

我向他伸出手。

他也没有说什么，顺从的把袋子重新交还到了我的手上。

一路上小林和我说了很多，却对于两年前的事只字未提，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一对许久未曾见面的朋友，久别重逢后的叙旧。

很快，我们就到了。

小林优介“我回来了。”

小林妈妈“你回来了？”

熟悉的身影向我们走来，原本温柔的浅笑却在看见小林身后的我时一下子愣住了。

小林妈妈“你是……千鹤？！”

我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袋子，许久之后，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沙哑地开口，

水野千鹤“……阿姨。”

她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没有想象中的斥责厌恶，反而是措不及防的上前抱住了我。

小林妈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不省心呢？要是美奈子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该有多难过……”

我僵在了原地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直到感到颈窝一阵湿热，耳边传来小声的哽咽，我终于缓缓地，回抱住她。

我看向微笑着看着我们的小林优介，无声地对他说了声谢谢。

谢谢你，让我知道至少现在我不是孤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