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归零，是会好好的

本着陆府上下无人缺席，夏小小和穆萱酿约定荷塘宴的日子，恰逢农历七月初七，也就是乞巧节那天。

　　一大早夏小小就拉着穆萱酿欢喜的出府，穆萱酿以准备灯火纸笼为由，推辞让淳于芸代她而行。

　　淳于芸知道这是萱酿给她和夏家和解的机会，让她可以多弥补小小一点，欣喜的答应了，于是两人一起手挽手去街市采购所需的食材和配料。

　　街市人声鼎沸，长长街道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夏小小活跃，蹦在前头不知疲倦的同各处卖家讨价还价，若银子在她预算估价之上，无论多好的东西，在她眼里好似破铜烂铁，不值一提。匆匆一瞥，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淳于芸跟在夏小小身后，只揽着篮子，一旁看着那丫头计谋着小算盘，哑然失笑，目光慈爱。

　　“老伯，这个色泽不好、卖相不好、叶子太多了，卖的便宜一点好不好？”她双手合十，目光盈盈，嘟起小嘴，好不可爱。

　　卖家皱起了眉头，看着面前被挑挑拣拣的菜，摆手道，“就这个价，不得便宜了。”

　　她一脸认真的望着摊前的卖主，“拜托啦，球球啦。”

　　卖主略些犹豫，还是未松口。

　　夏小小眼眸一转，趁热打铁，“师傅你长的这么端正，我没带多少钱，便宜点好不好，小小祝你今天找个夫人好不好，心地善良的人运气都会变好的欧。只要你现在舍一点，以后你肯定会多得一点，上帝会保佑温柔善良的人。”

　　卖主也被说的动容了，“看在你是个丫头的份上，就你说的那个价吧，不能再少了啊。”

　　“行。”她开怀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嫩白牙。

　　她嘴甜，能说会道，就这样往日的菜钱比淳于芸平时支给下人的少了一半。

　　“夫人放心，有我在，定能用最少的银子买最好的东西。”夏小小晃晃手里方才的战利品，拍拍胸脯，一脸自信的样子。

　　淳于芸噗嗤一笑，捏了捏她的小脸，“恩，小小真棒。不过现下，我终于求证对了一件事。”

　　夏小小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略些茫然：“什么事呢？”

　　淳于芸笑看夏小小，“绎儿说小小的脸很软，今日试了试，果然他没骗我。”

　　夏小小脸蓦然红了，她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绣花鞋，支吾道：“夫人，少爷开…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淳于芸随她视线看下去，望着那双鞋，青蓝色的布料，边缘绣着两朵兰花，隐在一片草柳下，整个画面相得益彰，煜煜生辉。

　　这双面绣的手法是林荷不错了，天下第一绣娘的刺绣已是无人可及。

　　她心中酸楚，还记得那天在牢狱拜别时，林荷突然向她下跪，盈盈一拜，双眸含泪，“请夫人务必照顾好小小，这是我乃至整个夏家最后的遗愿。上下百余人，为山河献身，九死不悔。望卿不负所托。”

　　“我从来不会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告别。”淳于芸拥着林荷，泪水潸然而下，昔日好友终走到了阴阳相隔。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一定关于爱情，也会关于两个志向兴趣相投、情义深厚的好友，一个不得不死去，一个不得不活着。

　　一个永远忘记，一个永远记得。

　　“望卿不负所托。”林荷看着淳于芸，又低语了一声，像是等她回答。

　　淳于芸依旧流着眼泪，“陆家受于夏府恩情死里逃生，永不相忘，即使粉身碎骨，也必不负所托。”

　　这一刻，两个人好像代表了两个家族，做最后的交盘约定。

　　“好，我相信你。”林荷弯了弯眉眼，终于露出了笑颜。

　　淳于芸太清楚她的性子，林荷是绝不可能被押送刑场，是以今晚便可能会自我了结。

　　她赌了一把，试问道：“晚烟，我看的出来我家那臭小子喜欢小小，小小也似对绎儿有好感。我在想，若你不介意，可否…”

　　林荷字晚烟，暮情向晚，烟笼京华，是她母亲对女儿的期盼。寓意才情双绝，闻远京城，惊艳天下。

　　“可否同意他们在一起？”林荷接着她的话说下来。

　　淳于芸默了，她不好看林荷的眼睛，却听了一句她微微震惊的话。

　　林荷扬起唇，笑了笑，“这个我怀小小那一刻都已想好了，要和我林晚烟最好朋友的儿子定个娃娃亲。”

　　淳于芸笑了。

　　两人一番说辞，像回到了当初，一起养胎的日子，虽短短数月不足记载，但那段时光包含了最美的回忆。

　　只可惜，回不去了。

　　“我答应你，我会用我的命护着小小。”淳于芸拍着林荷的手，“绎儿那孩子性格你也知道，真心喜欢的，才会不放手。他们一定会好好的。”

　　林荷笑了笑，“恩，他们一定会好好的。”

　　…

　　夏小小一会看看鞋，一会看看淳于芸，晃晃小手，“夫人，你怎么了？”怎么发呆一直望着她的鞋？

　　淳于芸咽下喉咙的血腥，忍住眼泪，“小小，可不可以让我做你的干娘？”

　　夏小小后退了一步，她顿时像受到了惊吓，轻轻摇了摇头。

　　“为什…么？”淳于芸想握住她的小手，终是忍住了。

　　夏小小吞吐道，“可…可…可，可你是陆绎的娘呀，你做我娘，那他怎么办，他不就是没娘了吗？”

　　“而且，虽然我也很喜欢夫人，但我更爱我的娘亲。”

　　淳于芸看夏小小态度坚决，也没在说什么，“傻孩子，我是陆绎的娘，将来也会成为你的娘。我们到时是一家人。”

　　夏小小思索了好久，还是没想明白，摇摇头，一路小跳着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