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进来的？”
“我让爹爹去求了天帝陛下很久，这才许我进来见你一面的。”
润玉眸中光芒闪烁，他将目光放在对面幸灾乐祸的旭凤身上。
俩人虽被关押，但一没缺衣少食二没受刑受罚，太微只是小惩大诫，让他们这对莫名其妙打起来的兄弟在此思过罢了，连荼姚都被太微驳回了想来看儿子的心意，锦觅此举，倒显得他润玉格外娇贵似的。
润玉淡淡道：“我在这里无事，你不该来的。”
锦觅被润玉冷漠的态度刺痛了心，她想伸手抓住润玉的衣襟，只是还未接近，便被狠狠的弹开，差点跌落在水中。
“啊——”
锦觅忍不住痛呼一声。
润玉眉心一跳：“水牢里被下了阵法禁制，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你来之前都不知道吗？”
锦觅撑着身子站起来，脸色窘迫，眼眶泛红：“润玉，我知道你在这里受苦了，爹爹让我告诉你，他正在和天后娘娘争夺洞庭湖的归属权，让你不必忧心，你出来以后……我……我们好好过日子可好？”
水神竟让锦觅来转告他这件事？
那个当年对龙鱼族覆灭无动于衷的天界上神，千百年来都选择置身事外，如今，竟也会为了自己的女儿选择威胁别人了？
润玉心中勾起唇角，瞳仁彻底没了光亮，一片黑暗。
“好。”
绝无可能！
心里松了口气，锦觅不舍的看了润玉一眼便朝外走去，后面跟着狱卒。
路过旭凤身旁时，她听见一声嗤笑。
“兄长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倒是难为嫂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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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妤再次醒来，已是两日后。
昀奚一直在她床边守着：“白妤，你好些了吗？”他目光关怀，充满了担忧。
白妤一动，身子如同灌铅一样，果然这次灵力耗损透支过度了。
她撑起身来：“无妨，我调息一下便好，你先去忙吧。”从虚鼎中取出一枚血菩提吃过之后，白妤便盘膝开始调整内息。
整个过程中，昀奚不肯离去，在一旁一直为她护法。
调息完毕，白妤深吸一口气，对着昀奚语重心长道：“如今噬灵已解，省经阁对你来说是个好去处，不过你也要小心点，不可妄想一蹴而就，急功近利，万一走火入魔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温柔而沉静地凝视着他，纯净到了极点。
“你啊，”昀奚凑前来，一弯腰，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柔声道，“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白妤掀开被子躺下去，背转身：“好了，我还想再多休息会儿，剩下的事你自己安排吧。”
背后一阵窸窸窣窣，随后被子一掀，昀奚竟躺了进来。
“你这是干什么？！”
昀奚一把抱住她，黏腻道：“让我抱抱你好吗？”白妤一恼正要将他推开，又听他哀求道，“我什么也不做，只想抱抱你，明天就是娘的头七了，我不敢一个人回房去睡……”
“……”
只听昀奚在她耳边低沉道：“白妤，你知道吗？人们都道天后为天帝诞下一对龙凤胎，有这两个儿子在，后位因此长盛不衰，但我小时候总会莫名其妙做噩梦，梦见琉璃净火烧了一片很美的湖泊，那里鬼哭狼嚎，寸草不生，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那里竟然才是我的家，这几日，我殚精竭虑的忙碌，但我还是好怕，我怕娘亲会回来找我，骂我认贼做母，骂我不忠不孝，我真的好怕……”
既然你能对我好，那能不能对我再好一点？
这样的昀奚，将这些日子小心隐藏的委屈和害怕暴露在她面前，脆弱得像个需要人安慰的孩子。
白妤终是没忍心推开他，侧过身去，由着他抱着，就这样睡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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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太累了，第二日到了日上三竿白妤还是未曾醒来，昀奚伸手揽过她，替她将散乱的乌发拢到身后，然后给她盖上被子。
随后，他便退出了房门，以一种守护的姿态站在窗外，又看了屋内的人许久许久。
润玉千百年来在天界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错，而这几日，他竟感觉到自己也踏到了薄薄的冰壑边，快要掉下去。
这是他的劫，离更深的沦陷，只差一个契机。
他想，他是能避开的，可他只是站在原地，等着那个契机。
“殿下，穗禾公主来了。”
小昭来到他身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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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清风之飂戾，纳归云之郁蓊……”
碧波轻荡的风来水榭一阵翻天覆地，东西南北四股水柱冲天而起，半空化作千万水箭激射四面八方，撒那间湖面上空暴雨倾盆，岸边树木被水箭射倒一片，巨大的声响也震醒了在睡梦中的白妤。
待来到荷亭旁，看见正在练功的昀奚差点没毁了整个风来水榭，白妤简直目瞪口呆，这才多久啊，没了噬灵的压制，昀奚的资质还真是一点不比润玉差。
“白妤仙子，”守在水榭外的小昭对她行了一礼，“先前殿下和穗禾公主似乎发生了口角，眼下心情不太好，您去劝劝殿下吧。”
穗禾？经小昭一提醒，白妤才回想起上次见到那个鸟族公主，还是在瑶池天魔共饮的宴会上，那时穗禾看不顺眼的人，正是打算和昀奚联姻的鎏英公主，如今又是为何？
“小昭，你逾矩了。”
俩人正说着话，昀奚察觉到有人便飞了过来。
“殿下赎罪！”小昭乖顺的跪下请罪，没有丝毫辩驳。
“去让人准备早膳，别再让我听见什么你不该说的话。”
“是。”
看着这一主一仆的对话，白妤在小昭走后不禁感叹：“你倒是很会调教女人。”不像润玉的璇玑宫，锦觅和邝露个个对他心思各异。
“她原是母神安排进月上宫监视我的，后来，我当着她的面杀了和她一同来的另一个姐妹，只留下了她，她反而很高兴呢。”
那小昭的心思自然不言而喻了，白妤不禁对昀奚竖起大拇指：“你可真是好手段。”竟连荼姚的人都能收服。
“她们喜欢我是她们的事，我若不愿，谁也别想逼迫我做我不愿做的事，我用计让固城王擒住了鎏英，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不想卖身和魔族联姻，”昀奚轻轻一叹，“穗禾知道了这件事，竟感觉我很可怕。”
昀奚往日玩性不小，月上宫经常有姿色不错的仙娥环绕，但从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肆意出入月上宫，只有穗禾是个例外。
或许昀奚对穗禾是有着别样感情的，但不管那份感情是什么，却绝不是爱情，他在月上宫给了她别的女子没有的权利，是绝对的特殊和宽容，但是，他却未与穗禾亲密无间，更别说给予任何承诺。
女人多是敏感多疑的生物，昀奚今日能如此对待鎏英，来日又会如何对待她？昀奚的改变让穗禾很是心惊，他却不认为自己有错，最终俩人不欢而散。
“你会觉得我心狠手辣吗？”
昀奚抬头，用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将白妤罩住。
“并非，”白妤伸出手，轻轻地触碰漫天的晶莹，“曾经有一个人也喜欢我，后来我把他杀了。”她没资格去评判昀奚的所作所为，因为比起对待不爱的人有多狠，她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非两情相悦，一厢情愿永远是枉然。
而她心里的那个人，正是他的亲哥哥。
昀奚的心忽如掉入了万丈冰壑，妒火在燃烧而心意冷如霜。
他明白，自己终于还是踩空了，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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