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

“我到处寻不到你，没想到你竟是被夜神大殿掳到璇玑宫来了”，彦佑大大咧咧的走过来就要拉白妤的手，“你别看他长得跟个白莲花似的，其实心思龌龊着呢，你这只小白兔初来乍到，可别被他给骗了。”

　　白妤一巴掌打开他的手：“蛇仙意欲何为？”

　　彦佑毫不在意，转身啐向润玉：“这话你该问他。”

　　俩人明显相识的模样让润玉颇为尴尬，眼中的神采也渐渐黯淡了下去：“润玉适才为白妤仙子疗伤，却不想因此连累了仙子的清誉，在此给仙子赔罪了。”

　　“疗伤？”彦佑诧异的看向白妤，伸出手来扶住她的脸左右看了看，关切道，“唔，是少了些血色，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我看着心都疼死了。”

　　“……”白妤打了个寒颤，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然后不着痕迹的别开了脸。

　　彦佑看在眼里，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

　　殿中的气氛变得怪异了起来，透着一股子浓浓的尴尬。

　　“彦佑君如此放肆，可是忘记了当年，你与祁瑶天妃的前车之鉴？”

　　润玉是璇玑宫的主人，短暂的失态之后，面色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淡漠，话语一出，正中青蛇七寸。

　　彦佑嬉皮笑脸的神色一僵，语气也冷了下去：“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难为大殿下还记得。”随后再次对着白妤可怜兮兮道，“你莫听他胡说，他诬陷我的。”

白妤瞥他一眼，淡淡道：“小仙初到天宫，为了不得罪有资历的仙人，也是做过不少功课的，彦佑君连天帝陛下的女人都敢招惹，还请放过我这只初来乍到的小白兔。”

　　彦佑：“……”

　　调戏美人未成，这张蛇脸皮还伸出去让白妤给打了。

　　彦佑当年因秽乱宫闱之罪被贬下凡，但其中曲折白妤是知道的，此刻顺着润玉的意思说下去，无非是在隐晦的警告他，她可不吃他喜欢玩弄女人的那一套。

　　彦佑被气走了，临走前还颇为怨念的瞪了一眼白妤。

　　润玉随后唤来了魇兽，自知惹了祸的小鹿委屈巴巴的叼住白妤的袖摆，左右摇摆卖萌求原谅，白妤苍白着脸色，低头轻轻蹭了蹭魇兽泛着晶蓝光芒的触角。

　　魇兽一羞，开心的哟哟叫唤起来。

　　“不论如何，小仙还是得感谢夜神殿下救命之恩。”

　　眼前的女子，姿容犹如玉树堆雪，瑰姿艳逸至极，那份过分的美丽和善解人意，轻而易举冲淡了润玉心里隐藏的愧疚。

　　他说：“仙子若不介意，唤我润玉便好。”

　　然后他看到白妤唇边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润玉”，似春风里第一缕朝阳，浅浅洒在第一片绽放的桃花上，撩动了他心底最深的柔软。

　　而相较一方的岁月静好，青色隐影，形单影只，最后攥紧了玉萧，侧面冷冷的一眼，适才的吊儿郎当已化作了锐利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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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寒月躲在云翳之下，清冷却映照入人心。

　　润玉布星下值之后，璇玑宫里已经备好了晚膳及热水，他承诺为白妤治好走火入魔的伤，她便投桃报李回报他温柔细致的善意。

　　用过晚膳，润玉再次来到了天河，漫天耀眼夺目、星子美不胜收，只见白妤伸出一截皓白的手腕，手指伸入了河水中——说是河水，但这银河是漫天的星子堆成的，不会打湿手。

　　“据说龙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我看润玉酷爱手谈，承蒙关照多日，不如用这些星石做成棋子送予你做谢礼可好？”

　　润玉微微一笑：“妤儿有心了，只是这些星子乃是仙凡之间联系的纽带，若是用来制作棋子，未免坏了凡人气运。”

　　白妤黛眉微挑：“此话怎讲？”

　　润玉捻起一枚星石，催动法力一凝，小小的石头里却传出了人声——“在下贾源，杭州人士，十年寒窗苦读，愿上苍保佑我能在殿试之中夺得榜首，光宗耀祖。”

　　白妤眼睛一亮，只觉神奇，照着润玉的样子催动手中的星子，里面是另一道女儿家的声音——“小女子芳芳，愿天赐良缘，能得一心人白头到老。”

　　“怪不得凡人总喜欢对着流星许愿，原来天上的神仙真的听得见？”

　　白妤饶有趣味的听了一个又一个或大或小的愿望，而润玉一直微笑的看着她。

　　白衣如雪，长身玉立，眼前的男子，有着举世无双的清雅，阒然无声的寂寞，但除了整片寂静的夜空，千年无人懂他。

　　白妤假装不经意的侧目原地的人，那样浅浅的笑容，还有…满满的宠溺，她却再不敢回头。

　　淡淡的龙涎香浮游在她的鼻息，熟悉的味道总能将她拉回很多年以前。

　　——是在湖水里，小小的鲤儿再次长出了健康漂亮的龙角，欢快的在水中嬉戏，她趴在树上撑着脑袋，看着鲤儿的笑颜渲染了萧瑟的秋。

　　后来血色弥漫，那些心底甚少有过片刻的温暖，多是至今不忍回顾的寒彻入骨。

　　“世俗百态多混杂，不知润玉心里，可也有什么隐藏的愿望？”

　　润玉长叹一声：“润玉别无所求，能与长夜为伴，自由自在，做个逍遥快活的散仙，就很好。”

　　白妤对着润玉眨了眨眼，追问道：“就这么简单？”

　　那在她脸上一点点绽开的狡黠，似疯狂生长的藤蔓，一直摧枯拉朽地长到润玉的眼里，恣肆张扬，又太过根深蒂固。

　　润玉可疑的沉默了。

　　白妤微微一笑，不甚在意的丢了手中的星子。

　　——天地浩渺，众人又算得了什么，今生所得，惟愿君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