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心突然又哭又笑,哭够了,笑够了,她对秦弋说:“我想回家了,想父亲和哥哥,想嫂子,还有我的侄子……”
秦弋依旧不理她,一阵风一样出了门去,又关上了门。
然而凌天心还是回到了凌家,那天,趁秦弋外出的时候,罗美君遣散了门口的侍卫,美其名曰要帮她一把。
她没有理由不接受,收拾好了东西,就和阿兰回到了凌家。
由于伤心过度,她回家后再次病倒,在房间里躺了好几天,哥哥和嫂子偶尔来看她,可是,父亲凌鸿一次也没有来过。
她知道,外面现在都在讨论她和秦弋的事,人人都说凌家小姐不仅背叛自己的丈夫,还破坏了人家家庭,害死了沈先生一家。此时的竹音书阁,已是残破不堪,院中的那株雪梅,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凄清不已。
她知道,自己现在已是污名缠身,无可辩解了。
再后来,正月十五的那天,元宵节,凌天羽带了一份放妻书回来,他说,这是秦弋给她的,还带了话说,既然她不爱他,那他愿意放生她。
没有人知道,秦弋在元宵节那天,被母亲以死相逼,要他休了凌天心这个祸水,他无可奈何,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写休书。
最后,罗美君割伤了自己的手腕,秦弋慌了神,终于颤抖着拿起笔,一字一句地写下:
凡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
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以求一别,物色书之,各还本道。
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韵之态。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愿你欢喜。
伏愿娘子千秋万岁。
秦弋
壬戌年,正月十五
凌天心捏着手里的放妻书,一时又哭又笑,一滴滴泪珠砸在上面,沾染了墨迹,晕开凄凉沉重的墨色。
后来,罗美君又故技重施,以死相逼,要秦弋娶宁佳宛,这次秦弋没有妥协,他率先将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自己的脑门上。罗美君吓得几乎没了魂,只得作罢。
在家里待了十几天后,凌天心终于还是决定离开云黎城了,她不忍心再拖累凌家,拖累父亲和哥哥,让他们承受这些“莫须有”的骂名。
她在桌子上给凌天羽留了书,就自己好收拾东西,独自离开了家。
路过家里那棵海棠树时,她下意识多看了两眼,可最终还是迈着步伐离开了。
凌天羽回家后拿起桌上的纸条一看:
哥,我走了。
别替我担心,照顾好嫂子和父亲。
你知道的,妹妹我一向机灵聪明,无论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
我会在中国的某个地方,过得很好。
凌天羽拔腿跑出门去,可是茫茫人海中,只有细微的飞雪,零落的枯叶……
“爹。”他的儿子在身后甜甜地叫他。
他回过头去,只见夏书月抱着孩子,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夏书月也为妹妹的离去而伤感,只是凌天心去意已决,他们夫妻两个都无能为力。
在这样一个枷锁缠身,处处危机的乱世里,能与家人相依相伴,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凌天羽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守护好他的小家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