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准去！我撑得住！

新婚，就来住院。

大概只有我们的新婚，会这样过。

这婚姻，不再是我期盼的样子，它不是真正纯粹的幸福，只是你需要一个身份，可以替我签手术同意书和免责申明。

我一直在喝浓茶，你不允许我再喝普通的茶，也不允许我自己泡茶，你要用这种茶，提起我所有斗志。

“检查结果我看了，情况不乐观，你的情况特殊，我还是想问问你，牙槽骨势必切去一块，你需要像别的病人一样，取一截肋骨去补吗？”

医生来到病房，他征求我的意见，只因那是更大的疼痛。

“要补的，我要漂亮，我还没来及举行婚礼，我想要那个婚礼，麻烦一定帮我补好。”我还有没有资格，奢望一个婚礼？

漫长等待，竟换来一个未知的结局。

“很疼的。”

医生有些不忍。

“我会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你全当麻药管用好了，我不给你增加压力，也请你不要现在给我增加压力。”

我当然知道很疼，来住院治疗，就已经置疼痛于不顾！

承受得了？承受不了？

现在都不是我能考虑出来的问题，不去想，也就不害怕。

“好的，家属来跟我签手术同意书和免责申明，明天我主刀手术。”

竟安排在明天。

看着你跟着医生走出病房，我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医生又要说多么可怕的话语，会不会又让你嚎啕大哭？

想安慰你，却发现，连自己都安慰不了，怎么去安慰你？

夜晚，是那么宁静。

依偎在你肩头，看着窗外路灯，我竟觉得这么幸福。

“老婆，今晚早点睡，不然明天体力不够。”

“你舍得睡吗？我舍不得睡。我就没教过你打架，从小把你教得三观特正，你哪里来的勇气打架？”看着你的脸，还有淤青没散，真的有些不忍心，也不知你当时怎么想的？

“我三观一直挺正，你虽然没有三观可言，但你教会我一样精神，为了自己想要的，豁出命去，也要得到！我当时的勇气，完全来自于你，你曾为我豁出命去，跟哥哥们大打出手，那都是教了你一身好身手的哥哥，十五岁的你，就有那样的勇气，三十五岁的我，如果退缩，岂不辜负你？”

原来，是因为初中时的那个夜晚。

你被哥哥们盼着长大的那个夜晚。

“睡觉吧！我也不会辜负你！”

只能拼一次了。

为你，再拼一次！

那台手术，真的很疼。

我抓在手里的握力球，都已被我捏碎，疼得一身冷汗，几次想过放弃，可一想起手术室外等候的你，又拼命坚持下来。

“放弃多容易？难的是坚持！我家奇葩就挺不错，说回头就回头，一路走来，多么难？什么都有了，又告诉我，她什么都不要了，南墙撞倒，她也要回头，为了一个十二岁小孩，多可笑？就是这份可笑，我家奇葩坚持了十年！”七哥言犹在耳，那些让哥哥们觉得可笑的事情，我竟真的做到了！

家！

你十二岁就许给我的家！

你三十五岁，终于给了我！

“病人病危！通知家属！”

不行！

我不能让你担心！

集中精神！

睁开眼睛！

为你坚持到底！

当我睁开眼睛，护士的脚步都停住了。

她大概根本没有想到，整台手术，我在装作全麻状态！

“不准去！我撑得下来！”

目光冰冷。

我仿佛回到自己十五岁，和哥哥们出生入死的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