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木斐怕黑,还不是一般的怕,这是心理上的毛病,苏涯第一时间让同学们安静,然后打开手机手电筒让视线不那么黑,可周围静寂无声,黑暗似乎有生命一般,光线被吞噬着只剩小小一缕。
紧接着那缕光也不见了,有滑腻湿润的什么从额头滑下,蔓延了她的半张脸。
强烈的恐惧感瞬间爆发,她发出尖叫,努力握着手机,一边胡乱的四周挥舞,一边努力的用另一只手擦着脸,棉质布料也因为用力过猛,丝线磨破了皮肤。
不够,这还不够!有什么东西!
她现在还在教室里吗?学生们还好吗?
擦不掉,脸上的东西根本甩不下来!
她…要死了吗……?
麻木的神经锲而不舍的传递着疼痛与焦躁,苏涯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她似乎分成了两部分,一半在空中,一半在地狱,什么都看不到,又似乎什么都知道了。
时间的概念很模糊了,她无意识的跪坐着,面无表情的顺着眼眶边缘摸索,再顺着滑腻腻的线状物摸到了圆圆的物体,已经失去温度了,也同样的湿润滑腻;她再去触碰耳朵,只能摸到一层干瘪的皮状物,耳朵感受不到手的存在;双手交握,甚至能勾到手筋,还带动掌腕猛弹了下。
她好像就在黑暗里死去了。
可能死了,也可能没死。
不过这个重要吗?
沈木斐缩在白洛盏怀里,头晕得厉害,白洛盏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缓解,侯青摸了过来,听声音就在他们附近。
侯青喂,沈木斐?
白洛盏侯青?
侯青是我。
侯青白洛盏同学啊,沈木斐在哪?
白洛盏他怎么了?
侯青这家伙怕黑,我过来陪陪他。
白洛盏你们关系真好。
白洛盏不过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白洛盏那家伙…不是一直都远离我的吗?
侯青诶~对,我下意识的就过来了,哈哈哈,那我再去找找。
白洛盏你需要手电吗?
侯青我拿着呢。
白洛盏好的。
沈木斐抱的用力,白洛盏伸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卷着他的头发,目光却是准确的锁定了侯青的位置,他身上有股极淡的血腥味。
可怜的娃,白洛盏有些感慨,他也同样什么都看不见,侯青是摸黑过来的,几分钟的路程足够他回到座位上打开手电,然后贱兮兮的去吓唬胆小的女生了,但一切都很安静。
白洛盏垂眼,深灰蓝色的眼瞳微微反光,浓墨般的黑色纠缠着要遮住他的眼睛,却在靠近时无声破碎——这些黑色的卵聚在一起,数量足够大,个体足够小,看起来就像是雾。
白洛盏看着悬挂在教室天花板正中心的茧,细密的分泌物黏成的表皮正不断活动着,然后黑卵再从一层一层中挤出来。
白洛盏出来。
黑卵不情愿的摇晃着,不把面前的人放在眼里。
白洛盏拍了拍沈木斐,让他松开手,划开手指,黑暗中看不清伤口,血液快速挥发以沈木斐形成一个包围圈,妖的气息凌厉起来。
沈木斐……
白洛盏乖,不要动。
伤口很快愈合,黑卵“嘶嘶”的开始兴奋起来,寻找着血液的来源,很快它锁定了白洛盏的位置,茧皮悄然裂开一道缝隙,长而尖锐的踝骨探出,其中密密麻麻的全是倒刺。
那是个怎样的怪物啊…
茧内的腔液随之流出,腥臊刺鼻的气味已不能仅仅用“难闻”来形容,这是带着腐蚀效果的。
黑卵砸在地上,茧皮被巨大的两个口器嗦粉似的吃掉,像是蝎子和蜘蛛的组合体的灰色怪物贪婪的嗅着空气中单薄的血的气味,螯爪向着白洛盏缓慢而坚定的探去,突然捕捉到沈木斐周围的血腥气,于是果断转换目标。
白洛盏视而不见,轻轻跃起降落在灯管上,按理说脆弱的吊线经不起一个小伙子的重量,尽管他看起来很瘦,可白洛盏稳稳当当的坐在了上面,丝毫不在意灯管上的灰尘。
沈木斐懵了许久,睁开眼就是一根巨大的螯爪向他伸来,不知名的怪物与他对视,几对复眼闪着戏谑的光,四周找不到白洛盏了。
螯爪加快速度,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