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剖心

云卿直挺挺地躺在榻上，双眼盯着天花板，就这么僵了四五个时辰。

等到回过神来，后腰已被晓梦的掌门令硌得生疼，她默默地翻了个身，将掌门令取出，放在一边。

对了，掌门令。

云卿细细摩裟着这块冰凉莹润的玉髓，指尖划过那篆体的“梦”字，渐渐恢复了神智。

脑海中，逐渐泛起记忆的碎片。

师尊刚接手天宗的时候，除了她和少数几位长老全力支持，门内几乎所有人都说她是妖女。

但是，晓梦波澜不惊，带着她在一年内就肃清了道家天宗门。

她从前问师尊：“你当时难过吗？”

晓梦正喝着酒，看了她一眼回答：“别把痛和难过太当回事，你就会轻松很多。只有俗人才会被这些东西所困。”

是啊，我从前是那般骄傲，世上似乎没有能难倒我的事，身为天宗的大弟子，怎可自困于阴阳家，着实让人笑话。云卿一手抹去眼角的残泪，有些嘲讽地想到。

她强撑着起身，坐于案前，逼迫自己思考，爷爷曾说过，若星魂并非良人，他自有打算。身为一族族长，怎可轻易将钥匙拱手让人。爷爷必定在她体内种下了线索。

焱妃的威胁对她来讲也许是契机，毕竟，若不是焱妃，她也无从得知司南之事。

星魂其人，果真城府颇深，不可等闲视之。

以云卿的医术，即便是取心头血也可以保自己无虞，不妨将计就计。

几天后，云卿叫来星魂，屏退了众人。

“云卿找我来，所谓何事？”星魂自从魔音幻墟出来后，和她说话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云卿心里冷笑，毕竟是盘算着成亲的事，前戏自然要做足。

“那天，我去找焱妃，你们的谈话我都听见了。”云卿努力使自己平静，安慰自己一切都准备好了，但是颤抖的声音依然出卖了她。

其实直到这一刻，云卿都希望自己的算计都是多余的，她更希望今天得到星魂的解释，而不是一步步落实她的计划。

沉默了半晌，星魂才缓缓答道“你都知道了。”

“大人足智多谋，应是想好了万全之策，大人打算什么时候动手？”云卿逼近了一步，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

浩瀚的星空蒙上了一层迷雾，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你和我成亲，我会尽量补偿你。”

“云卿是天宗弟子，如何会和一个只会算计的俗人成婚？”她淡然一笑，拂袖在星魂面前坐下：“那今天，我们就把账清了。”

云卿从袖中取出一把精巧的短刃，散开衣裳，露出雪白的左胸。

“大人可看好了，九黎族人的心头血，不仅能解开司南，剩下的和魔音幻墟中得的万血灵珠服下，大人身上的蛊便可解开。”

星魂似乎没有料到她给得这么干脆，有些慌张地起身，道：“等等…”

云卿手起刀落，很快，殷红的鲜血从左胸的伤口里汹涌而出，将她事先准备的琉璃碗装满了。

该死，虽然已经计较好取血的位置，还服下了自己特制的丹药，但没想到这么痛。

云卿瞬间脸色惨白，浑身脱力，往后倒的时候落进了星魂的怀里，星魂有些慌乱，按着她的伤口道：“我…我以为你会逃走…”

逃？蜃楼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她怎么可能逃走。

解开了司南，她便没有利用价值了，在她身上的眼睛才会松懈一些，完成她答应星魂的条件，她才有一线生机，借机离开。

“记得…吃药…”云卿只有力气说这一句话，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