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雁荡生事（一）

冬去春来，杨柳叶绿，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位于雁荡山的玉山行宫，也终于迎回了自己名正言顺的‘主人’——凤帝陛下东皇伊玉。

其实，玉山坤宁宫、雁荡山凤藻宫、天庭玉沁宫的内部格局都是一模一样的。

凤藻宫的正门，与雁荡山行宫的其他宫苑的大门都一样，都是一座极为正宗的实榻大门。正门两侧共有十二间倒座房，倒座房紧邻大门，坐南朝北跟正房相对的房屋。是做为账房、门房、粗使太监、宫娥及三等太监、宫娥居住。

一进凤藻宫的大门，首先正对面的就是一处雕满了凤穿牡丹图案的影壁。

影壁的后面就是垂花门，也就是二门。

垂花门以前的地方统称为外院也就是第一进院。过了垂花门就是内院，也就是第二进院。

垂花门的两侧各有一处屏门，屏门是中国传统建筑中遮隔内外院或遮隔正院或跨院的门，一般用于垂花门的后檐柱、室内明间后金柱间、大门后檐柱、庭院内的随墙门上，因起屏风作用，故称屏门。

垂花门的左右两侧连着一处长长的抄手游廊。进入游廊走上大约半刻钟就能看到一处甬道，沿着甬道走，就能看到一处像是亭子的地方。

它看起来虽然很像是亭子，但它并不是亭子。它的名字是盝（lù）顶。

盝（lù）顶是中国古代传统建筑的一种屋顶样式，顶部有四个正脊围成为平顶，下接庑（wǔ）殿顶。盝（lù）顶梁结构多用四柱，加上枋子抹角或扒梁，形成四角或八角形屋面。顶部是平顶的屋顶四周 加上一圈外檐。

东侧盝（lù）顶是放置我平素晨练时要用的十八般兵器。

西侧盝（lù）顶是放置素日里要常用的雨伞、水鞋、斗笠等物。

东侧盝（lù）顶，旁边紧挨着的就是东厢房，东厢房坐东朝西，窗户向西开。原本依着规矩，东厢房应该是长子及其家眷居住的地方。

西侧盝（lù）顶，旁边紧挨着的就是西厢房，西厢房坐西朝东，窗户向东开。原本依着规矩，西厢房应该是次子及其家眷居住的地方。不过，有些人家也将东厢房、西厢房作为客房使用。

但因我和明德一直没有亲生骨肉，也因此东厢房、西厢房一直被空出来闲置的。

碍于此种情况，东、西厢房均被我挪作库房使用，东厢房是存放平素不常用的武器、乐器、书画等物的地方，东厢房的最后三间是作为绣房、舞房、茶水间。西厢房是存放我所有衣服、饰品的地方，西厢房的最后三间是作为放置各宫送来的各种礼物的地方。

由盝（lù）顶、东、西厢房、甬道共同组成了第二进院。

从东、西厢房门口转过弯来继续沿着抄手游廊需要走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才能来到正对着二门的这处殿。

这里便是凤藻宫正殿凤华殿也就是凤藻宫的正堂。

正堂，也就是主客厅，接见如初次见面或者官员之类的客人，重要正式会客的地方。

凤华殿的东侧耳房是我的绣房，西侧耳房是花厅。

花厅，原本是作为客房，级别比偏房高一点就是客房。但因为我是玉山正宫、当朝太上皇，所以按照规定是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在我的宫苑里面留宿的。因此花厅被我挪作二堂使用。二堂，是副客厅，一般是用于接见比较亲密的人。

凤藻宫正殿凤华殿正后方的那处后殿，正是当今玉山正宫东皇伊玉的寝殿凤凰殿。

凤凰殿乃是一处面阔九间的宫殿。古代建筑中，所谓间就是两根柱子中间的距离，两根柱子中间就算是一间。

凤凰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黄金为柱础。九尺宽（在周代，一尺合今天0.1991m ）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金线牡丹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diàn），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每片花瓣都是那么的鲜活玲珑，就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极尽奢靡之像。

凤凰殿外间儿还有张小叶紫檀制成的案几、一处紫檀木制成的多宝格。

多宝格上置有许多由玉山多位玉石大师废了多年心力精雕细琢而成的玉石，有的是金镶玉如意，有的是冰种翡翠莲花，还有的是明黄色玛瑙凤凰等诸多玉饰。

多宝格上除了玉石外，还有一件我亲手绣的凤穿牡丹小屏风，以及我九叔特意从六界中搜罗来的不少瓷器，还有些我觉得不起眼但在寻常人家都觉得极为珍贵的小物件。

凤凰殿里间儿与外间儿相连的地方是一张紫檀木制成的梳妆架，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不少胭脂、水粉、头油等物。梳妆架的正对面放着一架专门放置佩剑的剑架，剑架是由金丝楠木制成的，上面能同时承载得住二十把剑的重量。

凤凰殿里间儿北侧的窗子是菱花状的板棂窗，思儿等人轻轻地推开长窗，窗外自有一座后园，后园中种满了牡丹、海棠、梅花、玉兰、紫藤花、木棉花、百合花等诸多花卉，还有一张秋千。让人一看便知，此处是平时游赏之处。更有合欢花、桃树等其他树木，共计十六株，株株挺拔俊秀。

凤凰殿正殿的殿门的东、西两侧还有两处耳房。

东侧耳房是作为休闲区域使用的，那里冬暖夏凉，冬天可以坐在里面吃干果赏雪、小憩，夏天还可以坐在里面吃水果、纳凉、赏荷。

西侧耳房是作为餐厅使用的，那里紧挨着小厨房，可以方便我们不用走动太远就可以吃到精致美味的一日三餐。

凤藻宫正殿凤华殿左后方、右后方的两处宫殿，分别是我和明德的书房。左侧的名曰凤翔殿，右侧的名曰龙腾殿。凤翔殿与龙腾殿都是面阔六间的殿宇，二殿内均设有桦木矮书案、隐几、圈椅、画案、屏风等家具。

其实桌案类的古代家具表现的形式有很多，具体有书桌、书案、方桌、半桌以及画桌等不同的分类，但是现代人们对于这样的分类都不是很了解。但在古代却是家家都有的物品，其中以上的桌案类在书房中有具体的表现。而且材质的选择也非常讲究，榆木、桦木和水曲柳等都是古代富贵家的书房中家具选用的材质，所以流传至今的家具在价格上都有不菲的价值。此外，桌案类的家具的雕刻也是精美华丽的代名词，在明代之清代的四五百年间，都是传统家具制作的巅峰时代，所以所雕刻的家具也是栩栩如生。

书房中不可缺少的当然是椅凳类，椅凳类往往是与桌子相互成套的出现。其中圈椅是明代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坐具，它暗含中国天圆地方的古典哲学思想，甚至是在现代社会中的家具设计形式上也有一定的体现。太师椅是古代唯一采用官职来命名的椅子，最初使用在宋代，到了清代已经是一种扶手椅的象征，现代的房屋装修中也会选用这样的设计形式。屏风具有一定的隔断作用，在中国古代经常使用的家具，其中也会在书房中使用。屏风能够起到层次感的突出和美化整体空间的作用。其中在屏风上的设计也是体现了中国古代人的智慧和艺术性的提升，各种山水画、仕女图等样式的设计，都展现出了古代人民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

巳时五刻（上午10：00）。

此时正值冬春交际，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院子里的那株最为茂盛的桃树下，放着一张摇椅。阳光暖融融地照在正睡在那张摇椅上的一人一狐身上，远远看去一切显得是那样的安详又静谧得紧，让人不忍心去破坏这样一副精美的画面。

但有些时候，往往事与愿违。

一直在园子门口守着的高宁德见我的贴身侍女佩儿正步履匆匆地朝园中走来。于是慌忙伸手一把拉住了佩儿的一只手腕，佩儿猛然间被人拽住，未及细思，便伸手要抽缠绕在自己腰间的软剑出来，高宁德见佩儿的手正朝着她的腰间摸索，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出声的话必定会被佩儿的那把看似柔弱无骨，但实则能够削铁如泥的软剑所砍伤。

高宁德先是朝我和明德睡着的桃树方向望了望，又在心中权衡了半天，最终决定先向佩儿问明情况才是正道。只得轻声喊了句：“佩儿莫惊，是公公我，高宁德。”

佩儿一听是高宁德的声音，当即放下戒心，高宁德当即一把拉着佩儿的手腕，便将人强行拽到一侧的假山下去问话。

高宁德压低声音问道：“佩儿，出了什么事儿非得要叫醒主儿和主上不可？你明知道主儿和主上昨个儿晚间就没休息好，怎的就不能让二位主子好生休息一会儿呢？”

佩儿猫着腰伸出头朝我二人睡着的桃树方向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生怕自己的声音太大惊动了还睡着的我二人，佩儿看我二人仍睡着，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她扭过头来压低声音气愤地说道：“还不是八王爷和康亲王又闹腾起来了，要不然奴婢哪里敢过来惊动主儿和主上啊！”

尽管二人说话声音极小，但狐狸的耳朵向来极为机敏，我在佩儿刚刚走进园子的时候便已经渐渐清醒了。我从明德的身上跳下，轻轻抖了抖身上的毛，还略带着刚刚睡醒的睡眼朦胧，步履蹒跚地朝着佩儿二人所在的假山处走了过来，不过走到一半路程，因着这园子极大，又因着我刚刚睡醒，便只得随手掐了个决幻化出人身来。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假山附近，只听得高宁德低声询问佩儿道：“这次又是为着什么事儿啊？咱们这位康亲王倒是奇怪得紧，每次都要惹出事端来。但凡是每次主儿和主上来行宫度假时，康亲王、八王爷父子二人只要是都在行宫，每次惹出事端来，都要平白惹得咱家主儿和主上二人大吵一架。不是公公我，爱嚼主子们的舌根，实在是公公我为咱家主儿抱屈啊！”

佩儿听到高宁德竟然胆子大到敢妄议主子，不由得吓了一大跳，连忙伸手想要捂住高宁德的嘴。正在二人撕扯之时，我走到二人身后轻咳了一声道：“你二人在这儿说什么呢？本宫怎么听着是在说康亲王和八王爷的事儿呢！”

高宁德、佩儿二人被我吓了一大跳，二人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想要稍稍缓解气氛间的尴尬。

但好在我向来是个在生活中对手底下人十分宽和的，这些年来，只要不涉及朝政等大事时，我向来是随和得紧。

于是二人中的佩儿只得大着胆子，跪在我脚边禀报道：“启禀主儿，八王爷和康亲王那边又闹起来了，方才八王爷身边的高明高公公特意过来想要请您和主上一道儿去瞧瞧。”

我听罢，随手掐了个决又再度化作狐狸的样子，我连身子都没转过来，只是轻轻地朝着二人摇了摇尾巴示意二人跟上，缓缓地迈开四肢朝仍睡着在摇椅上的明德处走去。

佩儿和高宁德二人亦步亦趋的跟随在我身后。

我一边走一边对身后的二人轻声道：“既是如此，你二人这就去准备软轿和裘皮大氅、手炉等物吧！对了，别忘了把本宫之前特意让玉山尚工局做的那套鸳鸯戏水的床帐、锦被、枕头、褥子，以及昨个儿天庭那边儿刚送来的龙脑郁金席也要匀一件来备下，再备上些吃食、果子、酒等物。等会儿本宫和你家主上也去瞧瞧咱们这位康亲王又闹出什么事儿来了。你们先带着人去准备吧！本宫亲自去把你家主上叫醒，你们几人虽说是本宫身边的老人儿了，但日后你们几人还是要记着不要仗着本宫对你们几个极为宠信，就可以对主子们的事儿多加干涉。更不要随意去评论主子们的为人，这一次本宫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听到，但日后不要再叫本宫听到诸如今个儿你们在此评论康亲王之类的话语。你们到底是本宫的亲信，若是今个儿你二人在假山后所谈论的话语被有心人传到青丘的那几位王爷耳中，怕是会叫那几位王爷误以为本宫对他们有什么别的想法呢！祸从口中出，若是此事真的叫几位王爷与本宫离了心，那样反倒会让有些想至本宫于死地的人有机可乘，到时候再惹出些不必要又难缠的事端来，到时候还要由本宫去替你们收拾烂摊子。况且，如今帝俊已经出世，直到现在帝俊的行踪仍未曾查明，一个不小心，本宫乃至整个玉山都会被有心人盯上，前些日子本宫还曾训诫过当今天帝少昊和归义伯，若是叫有心人把你二人方才在假山后的对话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少昊和归义伯，你们觉得依着少昊的性子你们还会有命留下吗？时下，我玉山处境艰难，在凡间历朝历代中能够有太上皇的本就在少数，而太上皇又能够活到寿终正寝的则更是少而又少。本宫自是巴巴的希望着自个儿能够永久驻世呢！可若是有人一心一意地要想让本宫母子失和，也用不着费多大心思，只消编造些许谣言便成。你们都需谨记，任何一个主子没有哪个是希望自己身边的亲信是天生来给自家主子拖后腿的。本宫前些日子曾在一本闲书上看到了这样的一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希望你们几个日后为人做事还是要向当年先帝在世时般谨言慎行才是，时下毕竟不是本宫为帝王的时候了，我们做事还是要收敛些才是真的。若现在仍是本宫当政，此刻本宫也不必对你们说出此话来了。你们几个是本宫身边最为信任的亲信，也正因如此，你们才注定是要成为本宫和你家主上最大的软肋。如果你们不能够把自己的皮给本宫绷紧了，做事谨慎些，那么本宫就只好忍痛割爱，将你们亲手送到诛仙台上去挨那可以使神仙们神形俱灭、元神尽毁的一刀，那是本宫和玉山各宫公主、郡主们都最不想看到的。另外，你们几个要记着对自己手底下人的脾气也都稍稍收敛些，这世上最坚固的城堡往往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若我们玉山内部的人，先自乱了阵脚，那么敌人要想攻破玉山便是朝夕之间的事儿。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你们去吧！其实本宫说了这许多，归纳起来也不过是十六个字罢了：谨言慎行、勿骄勿躁、恪尽职守、宠辱不惊。你二人一会儿不必跟着本宫去雍华宫了，先去办本宫新交代的这桩差事要紧。你二人分别在坤宁宫、凤藻宫把本宫方才说的这十六个字原封不动地传达下去，就连在坤宁宫、凤藻宫领着粗使宫娥、粗使太监差事的也都要传达到，务必要他们每日都要默背熟练、牢记在心。本宫这些年来一贯是不管理玉山内宫之事的，一心扑在了外朝之事上。因此，玉山其他宫苑的事儿本宫现下没那个时间去过问，但是本宫自个儿身边的人和事儿本宫还是有资格过问的！对了，别忘了把本宫的十六字箴言告诉雅公主和众位忠公主们一声儿，免得被别人传出闲话，说本宫独断专行、遇事未曾与他人告知。当年本宫还未曾册为太女时，那群清流一党就对本宫多有不满，若不是因为当年本宫在先天后的千秋节当日在早朝上全力支持卫渝为含冤而死的青丘九尾白狐卫氏一族翻案并且一肩担下了重审青丘九尾白狐卫氏一族这桩案子，而后又在内宫门口舌战众臣，斥退了以义和为首的一众外臣擅闯内宫。若非如此你们以为那群顽固不化、每日标榜着自己是‘君子’，的清流党人会这么轻易同意本宫成为太女吗？哼！他们不过是为了自己保命罢了！他们每个人都口口声声说自己才是真正忠君爱国之人，但实际上他们在先帝和先天后崩世时，本宫被义和剥夺了继承大统的权利时，这群人他们又有哪一个不是在巴巴地上赶着去讨好义和，甚至还有人致使家中下人在六界中散播谣言，说什么本宫这个太女之位来得不正当，还说本宫想要杀了自己惟一的亲弟弟，好踩着自己手足的尸体踏上这天帝之位。更有甚者，还说本宫弑父弑母。后来本宫发动了第二次妖巫大战好不容易杀了义和一党，本宫正准备登基大典时，这帮清流一党竟又跳出来反对，说什么先帝尚有嫡子在世理应由嫡子承袭大统之类的鬼话。你们还记得本宫在位时是怎么对付这群假君子真小人的吗？”

高宁德二人跟在我身后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二人心中都知道今个儿之事只是个引子罢了。

她们二人都心知，此次重回玉山的我，或者说是如今已经退位成为太上皇的我打算借此机会好生敲打下那些自玉山成立起以及那些自我在位起就跟随在我身侧的朝臣、故旧、亲信们，不要得意忘形，此刻已经不再是我当政，而是我的儿子胤萨当政。即便我的儿子胤萨有着诸般的不宜为帝王的癖好、错误等毛病，但到底他也依旧是当朝帝王，不论是因为什么他们都没有任何资格对帝王指手画脚，更没有任何资格故意藐视皇权，他们更没有任何资格可以故意在帝王面前倚老卖老、妄自托大。

我在离明德所在的那棵桃树还有大约二十丈（在周代，一丈合今天231cm即2.31m）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佩儿二人见我停了脚步，便知道我不打算让他们再继续跟着我朝前走下去了，于是二人便只好踮起脚步从我身后偷偷溜走。

我独自走到摇椅旁，张口轻轻地含着咬了下明德垂落在椅子外的左手腕。明德被手腕处的细微疼痛所惊扰到，将手腕缩回到毛毯中，继续睡了过去，我见此只得张口叼住渐渐滑落到地上毛毯一角，废了好大力气才将盖在明德身上的毛毯全都拽了下来。虽说已经到了春季但到底天气还是偏冷了些，睡梦间明德觉得身上有些冷便想要伸手去往上拽拽毛毯，可却因为我将毛毯叼走而让他没能抓到那原本该盖在他身上的毛毯，他当即被冻醒。

我见明德去抓毛毯便料定他必定会被冻醒，于是仿若方才干了坏事的并不是自己般乖乖巧巧地蹲坐在摇椅旁的地上。明德醒后瞧见毛毯正躺在地上，便知道方才是我将毛毯叼走的。

他只是宠溺地笑着微微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弯下腰温柔地将原本蹲在地上的我连同那件还带有他身体余温的毛毯一并抱到怀里，用毛毯将我紧紧地裹好，朝着寝殿凤凰殿的方向走去。

明德抱着缩在毛毯里的我进到寝殿内，思儿忙带着两个宫娥走上前来将早就备好放在手中托盘中的一件男款墨色貂皮大氅给明德披上系好，而另一件女款的仍旧被放在托盘上。思儿见明德仍未将我放下，便当即接过那宫娥手里的托盘并将殿内的其他一众宫娥挥退。

明德见殿内除了思儿和他二人之外再无旁人，缓缓地蹲下把我放到地上，并对我轻轻地打了个响指，示意可以幻化成人形了。

我现出人身，明德接过思儿手中的貂皮大氅，悉心为我披上系好，我若有所思的伸手摸了下自己身上的貂皮大氅。

思儿见我神情不对，便开口想要说几句讨巧的话，只是这话还没说出口便瞧见明德正对她摆了摆手，她也只得微微躬着身子退出寝殿。

明德把思儿也打发出去了之后，揽过我的身子，低声而又温柔地说道：“玉儿，你昨个儿不是还和我说你梦到了当年你还未曾册为太女前的好多事吗？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你我二人啊，如今年纪愈发大了起来，连孙子、孙女都有了，何苦还这般拼着命的去为了那所谓的六界苍生而白白去触及胤萨的权威呢！我们还是安享天年的好，这朝中之事有胤萨呢！再不济胤孝（我和明德的第三子，字文博）、胤韬（我和明德的第四子，字致远）、胤凯（我和明德的第五子，字翊铭）他们三个帮衬着呢！我同你说，这人老了，有些时候好多以前的记忆会渐渐地再度浮现在你的眼前，但那些毕竟都是已经过去的事儿了。我瞧着你这些日子一直在为胤萨和归义伯的事儿心烦，便一直想劝劝你，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了，我们再怎样也无法改变过去的一切了，还不如一切都朝未来看。凡间之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看你啊，就是近些日子为了胤萨的那事儿太费心神了。原想着带你来行宫歇歇，但看今个儿这架势怕是这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你方才来叫醒我时，我便顺便掐指算了下，知道康亲王又再度惹出事端了吧！”

我听到他说康亲王时微微一愣，但随即就明白了过来。他毕竟是混元无极级别的神仙，这世间恐怕还真没有多少事能够瞒得过他。

当年未登基前的我一直不喜欢把玉山机密事务、青丘之事甚至自己的心里话拿来同明德说，然而如今的我却更希望把自己所有的一切知道的秘密、心中所想都和自己的枕边人——明德一同分享。

我想也许这就是真爱吧！你若真爱一个人，就不会对他隐瞒自己的任何事情，也不会对他撒谎！这些年的帝王生涯，也使我明白了这样的一个道理，人人皆说自古皇家无情义，但这话与我而言却是一句空话。

我虽自幼与父母、手足之间情分寡淡，但幸好我能够与叔伯间，尤其是与八叔之间的情分更是非比寻常人家，其实这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我虽因政治因素不能嫁给明德，但万幸的是这么些年来明德待我依旧如初恋般，我二人之间的恩爱也一直以来为六界所称颂。

我二人虽未能生育子嗣，但万幸的是明德求得女娲娘娘特意为我二人捏了几个带有我二人血脉的子女，也就是胤萨他们几个。

如果说，十万岁时初被册为太女的我政治手腕、政治魄力、手下的官员班底等都还尚未成熟。但如今的我，已经是当了这三十万年的天帝的人了，心智也终究是比当年那个刚刚失去父母双亲被义和关入天庭重狱——重华宫中的我成熟得多了。

或许也可以这样说，若没有义和一党这些年来同我之间的斗智斗勇，只怕这世上也不会成就出如今这样一个手眼通天的我了。

尊乾蓉摄政长公主怎么什么事情都赶到一起了，先是少昊和归义伯那点子破事，又是逆贼义和的父亲帝俊要毁六界？到底还有完没完了，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怎么就这么多呢！本宫只想与明德下凡历个劫怎么就这么难呢！

宸珺国公风明德玉儿，不急不急咱们有的是时间，神仙的一辈子太长，我们有很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