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境

-

“请以一支玫瑰纪念我。”

-

好大的雨。

林荛紧紧地攥住心脏，她无法形容自己见到少年的那一刻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他匍匐在地面，鲜血和雨水染透了他，纯净美好的面庞上是斑驳的泥巴和污渍，他的眼神很涣散，看到她只是轻轻地垂了垂眸。

豆大的雨拼命地砸落在他的身上，他就好像感受不到一样任由肮脏的雨水渗入他的伤口。

从这里似乎还能看到远处庙檐下的一片松林。

心脏感觉到强烈的冲击，林荛的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位大人对她说的话。

——“今天，别救任何人。”

她愣住了，她迟疑了。

仅仅一步之遥，她迈开的脚在那一刻被地上的人用力抓住，冰凉的触感在脚踝处蔓延开来。

“……”

她好像说了什么。

可她却听不见了。

-

“……哈。”

如同溺水的人突然浮出了水面，额角是细密的冷汗，后背全部被打湿，林荛却无暇顾及，猛地睁开眼，呆愣地对上了苍白的天花板。

又是梦。

最近林荛总会做一些很奇怪的梦。

梦里的内容总是在醒来的那一刻就记不清了，只是每一次醒来她都如同从地狱里走了一遭似的浑身冷汗，这种状况持续了也快有两个星期，也不见有好转，反倒是梦越来越短，让她渐渐地开始在半夜惊醒。

在梦的尾声，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或者又说了什么，唯一印象深刻的便是那片松林上的寺庙。

是错觉吗？她似乎在每一个梦里总能看到那个寺庙。

头发丝黏在了脸上，林荛伸手扒拉开，脑子里全是乱呼呼的。

注定是睡不着了。

她起身，准确地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发现有一条闵玧其的消息。

她眯了眯眼睛，很快就点开来看。

【明天记得把谱子找好，准备上新课。】

林荛愣了一下，这条信息是闵玧其在昨晚九点半的样子发给她的，可她一直忙着刷直播，也就没看到。

林荛啊，谱子，谱子我放在哪儿来着。

她下床到书桌那里翻了翻，果然没找到，她仔细回想着，突然灵光一现。

林荛好像……好像放到阿珍哥哥的海报里了……

她连忙去翻，果然从新出的海报旁边找到了谱子。

林荛阿珍哥哥真好看。

本来是在找谱子，却还是一不小心再次被阿珍哥哥的美貌吸引住了，之前的噩梦给予的不适感也消散了很多。

林荛再次感叹着，手机铃声突然就响了起来。

她愣了一下。

谁这半夜三更地给她打电话？

来电显示也是“未知号码”。

林荛想也没想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

这夜的金泰亨也做了一个梦。

他听到有很多的人在说话，很吵，似乎还能看到四周火烛的灯光。

他就站在一个台下，看着一个女人被用锁链绑在了木桩上，素白的裙衫上全是血渍，从远处看就像是红丝绒的布料一样。

她很是惊恐，那是即将面对死亡的无限的像是黑洞般的恐惧。

她很想逃，却被捆住了，她拼命挣扎，吼破了喉咙，歇斯底里地在喊着什么。

他清晰地感受到那个女人的恐惧，却看不清她的面容。

他眯了眯眼睛，眼前的火光亮得吓人，他很想看清楚一些。

“大人，救救我！！!”

那女人重复地喊着这句话。

梦的最后，那女人终于与他对视了，及时面容依旧看不真切，金泰亨却分明从双好看的眼里分辨出了极致的怨恨和惊惧，以及——

那可笑的不可置信。

他听见他自己在对她说——

“死到临头你还是在喊他。”

“可他终究护不了你。”

-

金泰亨很平静地睁开了眼，“嘀嗒”一声，有水溅在了他的脸上，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在漆黑的夜里看到漏水的屋顶。

潮湿的气味在空中蔓延，贫民窟里那种混杂着松节油恶臭很是刺鼻。

他面无表情地咧了咧嘴角。

梦里的画面他还记得很清楚，可是他却并不在意，就在这硬邦邦的木板上躺了好一会儿，金泰亨突然眨了眨眼睛。

想她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些许流光溢彩的神色。

“小荛……”

他伸手在空中抓了一下，虽然什么也没抓到，他却轻笑了一声。

他听见自己胸膛传来噗通噗通的心跳声，于是拿起了那个很久都没用过的小砖机。

很快，电话被挂断了。

可他却好像是意料之中一样，揉了揉干枯杂乱的头发，眼神清明却带了迷蒙的色彩。

他痴痴地笑了起来，就好像电话接通了似的，他愉悦的表情看起来十分自然。

“小荛，泰亨想你了。”

直到屏幕熄灭，他还重复着那一句。

“小荛，我想你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