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二）

那曾是一双冷静无波的眸子，无悲无喜，无欲无求，就像具行尸走肉一般。而现在，那双眸子还藏着少女不谙世事的天真。

是清澈的，纯洁的。

柳易欢有些恍惚，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她的场景。

那大约是在十几年前，他还是个稚嫩孩童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是离泽宫宫主的关门弟子，年纪最小，却也最顽皮。

整日在宫里的生活枯燥又乏味，于是他就计划一次逃跑计划，想要去探索外面的一方世界。

路上，他遇到了她。

她只是失魂落魄地蹲在路边，披头散发，脸上还有几道泪痕。看上去年纪也不大，只是比他大了几岁，还是个少女。不过他知道有些妖年纪大了，外表还是如同年轻时候的样子，所以他也不确定她的真实年纪。

“你怎么了？”嘴里还吊着一块饼的柳易欢口齿不清地问她。

少女终于有了反应，埋在膝间的头也抬了起来，一双黯淡无光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了下来。

柳易欢也没看懂她眼中神色，只觉得她一定难过极了。不过他是个男孩子，一生也没见过几个女孩子，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去哄她。于是从包袱里掏出一块饼，用力地拍了拍，把饼上的灰尘拍掉了，然后递给她。

“吃吧。”

少女嘴巴动了动，看起来像是在说：“这是什么？”

“不是吧，这你都不知道？”柳易欢惊讶极了，他还没见过连吃的都不认识的人。这可太奇怪了，回去他一定要跟师傅说说。

于是他细心地跟她讲解了这饼的用意，她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还是拒绝了他的来意。

柳易欢也不恼，把饼塞回包袱里。

那天，她问了他一个奇怪的问题：

“如果有一天你醒来，发现所有人都在骗你，你会怎么想？”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他那时还小，哪里会去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是完全把这个问题思考了一遍。

“我觉得我一定会不甘的，我一定会跟他们问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问清楚，问清楚……”

风中只剩下一道若隐若现的呢喃。

说完这话，柳易欢也抬起头。那楚楚可怜的少女早已经消失不见，化作风烟消散，就像做了一场梦。柳易欢眨了眨眼，深深怀疑自己遇到鬼了。

于是连夜返回了离泽宫。

回到宫内，柳易欢没敢告诉师傅发生了什么。那几天师傅正好在闭关，让他们自行修炼，因他神出鬼没，所以消失一天也是常事，并没有人注意到。

这事便成了他心底的秘密。

所以今日，他看到白簌簌这张与那位少女一模一样的容颜时，他是震惊的。

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久到他开始怀疑自己做了一场梦。

世上真的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答案是有的。只是眼前的少女带给他前所未有的熟悉感，他心里差点就笃定这就是他当初遇到的那个少女了。

但，现在她已经不认识他了。而且就算她还保有记忆，应该也不会记得他了吧。

柳易欢心中苦涩，面上还是带着风流倜傥的笑：“这位小美女，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白簌簌皱了皱柳眉，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打量、疑惑。

“你又是谁？”

褚璇玑及时插话，另外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柳易欢对着美女还能露出这么“正经”的表情：“这是柳大哥柳易欢，是我和司凤的好朋友。”

白簌簌点了点头，显然不太有兴趣的样子。碰巧这时腾蛇悠哉悠哉吹着小曲过来，白簌簌眼睛一亮，大踏步向他走去。

“昨天不还约好一起去吃早饭吗？走吧走吧。”为了不穿帮，白簌簌只好快步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众弟子：当我们是空气？

褚璇玑、柳易欢：“……”好拙劣的演技。

要不是看到腾蛇满脸都写着懵，他们差点就信了。

作者本章依旧是伏笔，发现了吗～另外暗戳戳撒了个糖，还是双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