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少年郎

“你如今仍旧年少，不得修行之法要义，叔父情有可原。但你修为尚有提高之余，半路分了心，想要更上层楼却是难上加难。”

蓝启仁的声音很平淡，不疾不徐，但字字却让蓝曦臣心惊。

“你少年便早早结丹，天资聪慧，修行胜于常人，叔父以你为荣。”

“叔父……”即使蓝启仁面上喜怒不显，但蓝曦臣已然听出蓝启仁的话中之意。

“你是蓝氏家主，当断则断，切莫留恋过多。”

蓝启仁话外之音浓厚，蓝曦臣一时，竟无言以对。

叔侄立在道路旁侧，不远处有溪流穿过林间蜿蜒向前。

蓝曦臣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将心中的疑问还是问出口。

“叔父，从前，你可是修过无情道？”

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倏然而止。

蓝启仁的面色不分明，但他的声音却在无意间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孤寂。

“修过。”

脚步声又响起，蓝启仁的身影渐渐没入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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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蓝氏后厨的院子里灯火明彻。

不时还传来锅碗瓢盆的撞击声，窗户上倒映着里面的人忙碌的身影。

“蓝先生，我跟这位小公子说了好久，他不听，非要用厨房。”

负责蓝氏饮食的厨子是个年纪很大的妇人，这会儿同蓝启仁立在外院，正在向蓝启仁诉说月玺的“恶行”。

“倒不是怕这小公子对厨房做些什么，实在是这天干物燥，老妇怕这晚上出什么事。”

蓝启仁在院门外立了很久，听完了整个事情后把人劝走，自己走了进去。

月玺前前后后忙着蒸东西，也没注意到蓝启仁进来。

地上的筐子里有半筐枇杷皮，黑亮的枇杷籽儿，月玺把它们清洗好全部放到木桌的盘子里。

他正挽着袖子将最后一锅枇杷糕切块，蓝启仁看到旁边的摆了不少罐子，盛着晶莹澄黄的液体，看着倒有几分像蜂蜜。

“诶，蓝先生，你怎么来了？”月玺把所有切好的点心全部端到木桌上放好。

厨房很亮，所有的油灯月玺都把灯芯拉的长长的，光亮充足，有风吹进来也不容易熄灭。

蓝启仁走近，不得不说，月玺的手艺相当不错。

蒸出来的点心外表好看不说，每一块上面月玺还弄了花纹。

蓝启仁道:“厨房的人跟我告状，说有一个年纪轻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公子把他们下午就赶出去，说要在厨房大显神威。”

“哪里有赶他们出去？”月玺把罐子周边溅出来的蜜渍擦干净，小叹着气:“我说了用用厨房，很礼貌客气的，那个婶婶还叮嘱我让我用火的时候小心。”

见月玺努力解释，蓝启仁倒也没有兴师问罪。

看着满桌的点心，夸奖道:“看不出来，你年纪这么小，竟然如此会做点心。”

就和月灼一样，什么都会，只要用心。

听到蓝启仁夸自己，月玺心里美滋滋，扬起小脸笑眯眯道:“那当然，我还会做好多好多。这个还没有放凉，蓝先生，你要吃吗？炉子上我还煮了热水，可以给你泡我新做的枇杷露，正好配上这个糕点。”

蓝启仁没有拒绝，月玺马上去把炉子上咕噜咕噜冒着水汽的茶壶提过来。

明明是第一次入人世，第一次使用人世的明火。

可月玺的动作，仿佛已经熟稔了千万次。

茶水是滚烫的，枇杷露亮晶晶的稠状在里面很快化开，把整杯水都添上了香气。

蓝启仁尝了一点味道，抬眼看向正在开窗户的月玺。

很像，就连里面的清香都是那么的相似。

“这些糕点是你师祖教你的吗？”蓝启仁一直记得，月灼做这些的时候，会在里面放一种浅浅的香。

那种香，有点像桃花晒干后的味道，极浅。

后来蓝启仁也尝过无数的点心，可从来没有在糕点里面尝到那种香。

再后来，蓝启仁很少碰这些东西，自然就不会尝到了。

“不是呀，我师祖才不会做这些呢。”

月玺跑过来坐在桌子前，巴巴的等这些点心的热气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