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双城（7）

月谣曾经和对方见过很多次，有几个轮回甚至还和人成为了挚交。所以，只要她想，完全可以给对方留下好的印象。

只是有些可惜，她一向喝不惯酒水，不然几壶下去，估计事情会更轻松些吧。

月谣一边和西京交谈着，一边陷入了那片泥沼般的回忆。

月谣已经不记得是第几个轮回了。

那个轮回的她再次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了代价，救人不成反被一起关在了地窖中，和年幼的云焕一样，在那一片混杂着发酵奶酒气味与血腥味的黑暗中，因饥饿和囚禁日渐虚弱。

身边其他的人都一点点死去了，最后只剩下她和云焕。

鲛人本身就不适合陆地，更何况此处还是水分稀缺的沙漠，哪怕她曾受过创世神的恩惠，也快要到极限了，但这个极限却不是死亡，而是生生卡在生与死的交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是代价。

她不知道慕湮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自己的介入是否已经导致了救援的时间延后。

所以她必须用尽一切办法让云焕活下去。

疼痛对她来说早已是稀松平常，那个沙狼一样的孩子啊，虽然会带来巨大的灾难，但在唯一的转折到来之前，他却必须要活下去，不然这个世界不用等待之后的大难，就会因为破军异常陨落而直接崩塌。

不过，能看到那个破军少将的眼泪也不算太亏。

但是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很多事都是注定的。

云焕注定会活下来，白璎注定会坠塔，苏摩注定会眼盲，夏语冰和慕涅注定会错过，星尊帝琅玕与白薇皇后注定会相戈，海国注定会覆灭……

只有那笙入云荒之后，命运才有了更改的机会，但星辰的轨迹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哪怕是强如苏摩，只为了更改白璎一人的命运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甚至到最后身死魂消。

而她能倚仗的只有那些沉积了无数个轮回的记忆，却是比苏摩还要贪心。

“你说慕容修？”

西京自然不会不知道自己要保护的人的名字，但从别人口中听到却是新鲜。

“西京阁下与那位来自中州的珠宝商人有旧？”

月谣从一些零碎得毫无关联的事讲到了先前和慕容修的遇见，不出意外得到将话题更进一步的机会。

西京点头：“算是。”

早在西京这个名字被月谣喊出来时客栈就沸腾了，不过月谣既然敢引起骚动，那就有解决骚动的法子，会出现在赌坊内的十有八九都是赌徒，所以月谣采用的解决方法很简单——赌。

赌，要赌什么随便，赌赢了就给她让开，赌输了她就不干预，而赢来的赌钱全都交给西京。有人愿意赌，自然也会有人不愿意赌，到了那个时候，赌注的归处就可以用来堵住他们的喉咙。

更何况这世上本来就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很多的事都要看缘分与运气，而这种虚无缥缈又确实存在的东西，往往是最好的拒绝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