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患难(十)

　　“娘亲，你看，这朵花好美。”一个两岁半点的小孩拿着从路人们丢下的半朵白生生的残花，花芯带着淡淡的黄色，花瓣上还留着掉在地上的尘土，却显得格外的美丽。他拿着花朵带着笑颜，跑到娘亲的身边。

　　坐在石梯上的一位年轻女子苍白的脸上，敷了一点胭脂，显得妩媚动人，眉宇间，透出一股特别的书卷之气。

　　一头乌黑的发帘，凌乱地散在消瘦的肩上，还没来得及梳妆。

　　苗条秀丽的身躯上，裹着一条水蓝色的纱裙，外面有披了一件雪白的蚕丝夹袄。

　　女子拿起了小孩儿手中的花，拍了拍小孩儿的头，笑着说：“嗯，这朵花很美，但没有我们的露儿美。”

　　“娘亲，我明明是男子，为何总说我美呢？”女子轻轻抚摸着小孩白嫩的脸，温暖的手心使小孩全身一暖。

　　“因为啊，这世间万世都有美丽的一面，不管是外貌丑陋的人，还是身患病疾的人或是鸟树兽禽，亦是。”小孩又朝女子身上蹭了蹭后看向已闭上眼的女子，她轻轻地对着微风述说。

　　“啊？我听不太懂？”

　　“长大后，露儿就会懂了。”

　　“嗯！”微风吹起了两人身旁的柳叶，雁子们从空中飞过，鸣着清脆的嗓音。野草左右摆动着它们的头，沙沙声不停地作响。

　　如果说这世上有着最幸福的事，露娜便一直认为在此。

　　“唔……我…我这辈子从不后悔遇见你，从不后悔离开宗门，从不后悔和你在一起。可…可我后悔把露儿带到这世上，求求你，放过他……”新婚的夜晚，洞房地上一片鲜红，最后只有女子手握刺在胸口的利刃躺在这里一动不动。

　　血染红了她的手，发和整个心。

　　“娘---”

　　露娜梦见了两件事，一件也许是他这辈最美好的时光，而另一件事……他也刻在心中，那一天……最爱他的人死了。

　　露娜头顶出了些许汗，唇有点干燥。他抿了抿嘴唇，有些适应后才缓缓睁开双眼。首先看到的是岩石，再后来是平整的墙面。周围有些昏暗，借着微弱的烛光，他看清了站在对面的人。他长了一张俊美的脸，五官端正，正靠在墙边思考着什么。

　　那人见他已醒，便说了句：

　　“醒了。”

　　千秋乐？“这里是什么地方？”露娜环顾了一下四周，头顶用岩石做成，有些潮湿，时不时会滴几滴水下来。墙壁不像头顶的石头，砌很整齐，每一块上都有独特的图案，身后是一间间的牢房好像是很久没有使用，全都生了锈。好……好像是地牢，这么明显的问题为什么要问出来啊？露娜继续想着，千秋乐应是前来赴宴而被暗算带进此地的吧。

　　“这里是地牢，不过看情况应该是在石堡下。”千秋乐解答了露娜的疑问后又接着埋下头思索。微弱烛光下，千秋乐的侧脸更加苍白却带着几丝魅惑。露娜盯着他好看的侧脸，盘腿坐地，双手撑在腿上，露出了笑意。要是今日跟千秋乐同处一室的人是个女子，怕是会定不住心扑上去亲上几口才罢休。

　　“好看吗？”千秋乐发现了露娜的举动，确有不适才道。

　　“好看。”露娜不经意蹦出的话，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当时的神情有点恍惚，只顾着看千秋乐，在脑内不思索地就冒了出来。

　　“诶！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露娜说出口才回忆起自己还是女装，整天女装惯了就是这种情况吗？再这样下去思想也要歪了吧。露娜不讨厌穿女装，穿女装也是蓬叔的意思，他也知道这是为什么。女装也没坏处，虽穿的不是什么性感暴露的衣物，但勾引起那些花花公子绰绰有余。

　　他也不觉是什么怪癖好，就是有趣罢。

　　“露公子也有这种爱好啊。”千秋乐用不紧不慢的语气与露娜靠近了些许，双眼和露娜对视。

　　“没…没有，等等……你…你怎么知道我是……”

　　“是男人？”千秋乐接下了露娜未说全的话，看着他惊讶的表情嘴角微微勾起。

　　露娜显然是没有与几人说过这事，除了蓬叔，夫人，陆锡钦和小云姐无人再知晓。他也并无跟千秋乐说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千秋乐没有再说话，而是缓缓接近露娜，露娜没辙，心还在千秋乐发现此事中没出来，不住地往后退去，最后靠上了墙。墙是石做成的，却在潮湿的地上无比的冰冷。千秋乐见到了底，用手撑住墙，鼻尖与露娜鼻尖相对，差上一分就能碰上。

　　露娜感觉到了千秋乐的呼吸，每一次都是那么的平稳，温热的气吸扑在他的脸上，不自觉地红了脸。露娜本想推开千秋乐，也怪自己的身体不听话，只是靠着墙，动弹不得。

　　千秋乐抬手正朝向露娜红润的脸时，露娜的身体竟又失了控，他也不想，但还是闭上了眼，见许久没动静才睁开。

　　千秋乐还保持刚才的姿势，却已收回了手。他叹了口气指着脑袋说道：“很多破绽，那些看不出来的人我看是这里有问题。”

　　露娜看不出千秋乐会说出这种话来，顿时不知说什么才好才能缓解现在的气氛。千秋乐也不好意思撑着人家太久，收手退了回去。

　　两人都没有说话，露娜不喜欢在特别安静的环境中呆着，说道：“小云姐呢？”

　　“不知。”

　　“那……来这里的人还活着吗？”

　　“不知，但依现境来看，应是没有生命危险。”

　　“啊，是这样吗，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先找出口。”

　　千秋乐回答地很干脆，而现在唯一能做之事也是寻找出口了，露娜与千秋乐闲扯了两句后开始行动。

　　露娜所处的地方很大，照这情形，石堡的地下范围定是很广的，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找出去的方法，这里没吃没喝，怕是石堡还没逛完，自就先没了。

　　顺着墙走，露娜在尽头发现了一个很深的走廊，走廊一见望不见尽头，不能确定是否有危险，寂静空旷的走廊中好像下一秒就会有暗器向里射出。

　　“这里有个通道。”不管是什么危险，都得先把小云姐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