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木叶缤纷的季节,这城已不是从前的城,怕是真要改朝换代了,江水滔滔,百鸟乱飞,巷子里的跛足歌者哀声唱:眼望着白云缥缈,顾不得石径迢遥,渐渐地松林日落空山杳,但相逢几个渔樵,翠微深处人家少,万岭千峰路一条,开怀抱,尽着俺山游寺宿,不问何朝。
一间小小的庵堂,珥初静静地跪在蒲团上,宝龄在她身后。
主持问:“冯姑娘,心意已决么。”
冯珥初珥初点头。宝龄叹息,不复言声。珥初突然抬头望着宝龄道:“我还有一事未说,日日不得安生”
冯珥初那年中秋,是我将颜慈带给牙婆。我只是妒忌她与你这般要好。宝龄,你会不会怪我,珥初说得非常艰难。
陈宝龄宝龄蹙眉,无限痛苦:“珥初,你……”过了很久,她回过神轻轻地说:“我不怪你。慈慈……慈慈也不会怪你的吧?”
冯珥初珥初闭上眼,泪水落下,住持开始念佛。青丝委地,无可收拾。
宝龄一身男装,走在曾经柳烟婉转的街巷,戏园依旧在,书肆依旧在,茶坊依旧在。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颜家老爷在破城那日命合家老少自尽,以表对前朝的忠诚。宝龄心想,还是因为颜慈不见了,她的爹爹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命该如此,终究拗不过。
那日在船上遇见珥初,珥初起先不愿跟她走,说自己沦落风尘,抽身以难,已不配做她的姐妹,她掩住珥初的口,二人抱头痛哭,珥初,终于选择皈依佛门。
宝龄刚进家门,蓦然愣住,厅堂内,竟是寒来,她缓缓挪了几步,终于按捺不住扑到寒来怀里,泣不成声,寒来温柔抚摸她的后背,执她手道:“跟我回去,好吗?”
沈寒来宝龄父亲正要对女儿发作,寒来止住他:“爹爹,莫要怪宝龄,只是因为孩儿辜负了她。”
陈宝龄宝龄这时才发现身旁有个乳娘,乳娘怀里抱着孩子。
沈寒来“这是颜慈的女儿。”寒来突然叹息,“都怪我没有早日与你说清,我也是后来才知紫陌就是颜慈,就是你一直苦苦寻找的姐妹。”
沈寒来宝龄一阵眩晕,又听得寒来轻道:“她要回江南,我带她过来,但途中她深染重疾,生下孩子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