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话：翌日

约莫不久后，朱雀缓缓减速，南风卷地，他们开始向下落。

百里守约伸手，将独属他的圣兽山上开一道屏障结界，将整个地域包裹住。

域界内的鸟雀听闻召唤，百鸟朝凤般向结界四处飞去，在上空排列成一支天然的守卫军队。

百里守约“朱雀，去顶峰。”

百里守约（朱雀）“明白。”

云雾缭绕，千百成峰，负势竞上，他们在朱雀宫前落脚。

混沌成型，开天辟地后南方朱雀陵光神君曾在世间留下这块圣地，唯有汲释了灵石才能踏入，这便让守约有了做主的能力。

陵光神君留下了一处疗愈圣地——灵草园，但历经上千年缺乏灵力滋养，已经渐趋稀疏荒凉，守约抱着最后的希望将玄策安顿在灵草中央。

朱雀附身，源源不断地将灵力渡给灵草，灵草得到感应，伴随着点点萤火，它们有了神识开始发光摇曳，玄策的伤口也渐渐愈合。

暮色四合，此处仅剩于他们三人的世界。

百里守约“朱雀。”

百里守约（朱雀）“嗯？”

百里守约“他还需多长时间能痊愈？”

百里守约抱住屈膝，涣散无光了的红眸凄惨地看着他。

朱雀看了一眼玄策，抿了抿唇，睫羽轻颤。

百里守约（朱雀）“很难说，他失掉的血太多了，心脏也基本损烂，若不是有凌迟果，早就…”

守约咬牙，撸起长袖，用神火凝起匕首，往手腕上一挥。

百里守约（朱雀）“你这是…！”

鲜血淋漓，灵草得到血的滋养更具灵性地疗愈，守约咬紧牙，让自己的血流向玄策体内。

百里守约“输血，我必须这么做。”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朱雀的分裂时间已达上限，他化为一缕神识附回守约体内，守约略感休克感到头昏眼花。

应该，足够了…他停止输血，下一刻便虚脱地昏厥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儿时的一幕幕回忆，截然不同的是百里玄策从未被找到。

后来他跋山涉水，找到了一个死讯，玄策早已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成为魔物的盘中餐。

愧疚和愤怒的酸楚攀上他的心智，理性像紧绷长久后断裂的弦，他斩杀了这世间所有的魔物。

后来，他一身血污地来到澄澈的溪流边，溪流中的他瞳色黑暗，红色的竖瞳孔显得阴森可怖，他失去了狼耳，取而代之的是尖锐的长角。

橘红袍变为荧光蓝的灵羽，一方道济苍生的神鸟堕落为嗜血的罗刹鸟，那是他自己最恐惧的模样。

猛地睁眼，天光乍亮刺痛百里守约的眸，分泌出生理盐水的同时禁闭起，他冒了一身冷汗，急促地喘气着。

百里守约“玄策？！”

意识回笼，他很快适应了光芒，起身摸到旁人的手腕，回望，那体温发凉的人脸色苍白，仅略有一丝血气，百里玄策的睫羽微颤，像脆弱扑凌的蝴蝶，听到呼唤张开翅膀。

百里玄策“哥…”

他声音沙哑，看见眼前人光鲜亮丽，完好如玉，露出一丝笑容，但很快被伤口的疼痛给泯灭。

莲萝下手狠辣，她折磨人的手段是由浅到深，先逼迫他服用凌迟果让他无法死亡，再用匕首捅进他胸口，下一次刺的位置再渐渐移向心脏，折磨的结果便是玄策的整个胸膛刀疤累累，血肉模糊。

百里玄策“…水”

守约立刻起身，手中用灵气凝聚成一个小瓷碗的模样，背后生翅飞向邻近的清湖，舀起一碗水，水平面上的天鹅朝他俯首问候，目送神君向山顶飞去。

他未敢怠慢，殷勤地照顾虚弱的爱人，守约托住他的头，小心翼翼地喂水。

喝到一半，玄策一阵剧烈咳嗽，那凝固的伤口又显血色，守约急忙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灵草上，继续疗愈。

缓了一阵后，天上的云渐如黑云压墨，使得气氛更为压抑。

玄策干巴巴的唇瓣艰难开口。

百里玄策“他们，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百里守约心头一酸，摇了摇头，百里玄策的手贴近抚摸他的脸，他欣然地将手覆于他手上，紧紧贴着自己的脸。

百里守约“没有，前天狄仁杰带我逃跑去了长城，情况紧急，没能去找你。”

他心生自责，声音越来越低，缓缓低下头。

百里玄策“你没事就好。”

百里玄策安心地阖上眼睛，莲萝的话只不过是为了打击他而信口胡诌。

我没事，但如果有任何人敢动你，我会撕碎他。玄策并没有说出来。

而守约至今不明白，武则天要用如此手段伤害玄策，或许他自己也未想到，复仇的种子早已埋下，潜滋暗长。

……。……。……。……。

花木兰“该死的，我们只能在这里进退失据了吗。”

花木兰愤愤不平捶了一下城壁，在长安城的城门内，卫兵封锁了全城，不得出入。

狄仁杰“我有预感，他们有危险，包括陛下。”

狄仁杰“连我的命令都不管用了，他们这是想造反吗！”

狄仁杰抱臂靠在一棵树下，看着无策的众人，神色微愠。

倘若以守卫军的神兽之力强行闯入无疑打草惊蛇，甚至会危机到生死不明的人，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悄然无息地潜入皇宫内部一探究竟。

一个想法如彗星似地划过脑际，上官婉儿的右手握紧拍了一下手掌，如有醒悟地抬起头。

上官婉儿“或许我们可以通过暗道？”

一阵寂静之后，众人备受启发。

狄仁杰“对了，长安城暗道的事我在陛下那打听过一点，据说有两条，一条从城外直达大明殿，一条达城南。”

铠“关键是，你们清楚密道在何处吗？”

铠贴心提醒道。

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在上官婉儿和狄仁杰身上，毕竟大理寺的人是他们寄托的希望。

上官婉儿“呃，这是只有陛下能知道的机密。”

狄仁杰“我们只不过听闻有这两条路罢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苏烈“完蛋了…”

好不容易提起的士气如泄气的皮球软瘫下来。

花木兰“诶诶，别无精打采的，我们可以现在开始找。”

铠拍住额头。

铠“长安城墙长三十六公里，我们这得耽误多少时间。”

上官婉儿“总比坐以待毙好，我往东门的方向，你们自己决定咯。”

婉儿说着走入密林里。

剩下的人相视，花木兰耸耸肩，也向反方向走去。

花木兰“那我去西门。”

紧接着，狄仁杰向南门赶去，铠去延兴门，苏烈去梨园，各自分头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