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烈火（六 亡灵训练）

参天的树荫遮蔽着天空，从枝叶的缝隙中，隐隐约约透出昏暗的光芒，脚下肥厚的蘑菇散发出奇特的麝香味，刺激着Ceris口鼻顶端的味腺。她眨眨眼睛，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了——每当她进入梦乡时，她都会来到这里，永无止境地彷徨

她的脚掌踩在地上，每一步便伴随着枯树枝断裂的声音，就像有人在跟踪似的，使得Ceris每走一步便提心吊胆地向后张望，她在思考这个奇怪的地方怎么可能是星族的狩猎场

高草丛如同一只参天利爪死死攥住仅有的微光

“Ceris。”

“Ceris…”

“Ceris？”

“Ceris！”

Ceris猛地回头，只见枫荫乳白色半透明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树杈中间，正凝望着她

“你好久没来找我，于是我主动来找你了。告诉我，你不会忘记训练那事吧？”

怎么可能会忘！一想到这事，Ceris就十分兴奋，前几天在她的梦境中，枫荫并没有造访她，这让她有些失落，还好，今天总算见到这位星际武士了

“我答应的事情是绝不会忘。”Ceris向她保证道

“很好。”枫荫咕哝道，她显得有些急躁，“要知道，我们来这可不是为了闲聊。”

枫荫领着Ceris钻进高草丛，Ceris的鼻子被毛茸茸的草尖触得发痒，正在这时，她睁眼一看，他们已经来到了一片平坦的草地旁，路上铺满了新掉的棕色落叶，走在上面沙沙作响。Ceris脑子在不停转动，拼命回忆着以前学过的格斗技巧

直到他们达到草地，枫荫都没有开口。除了他们两个，草地上没有别的人

枫荫走进草地中央，解释说：“我让藓掌带着他的学徒今天在森林里另选地方上课，我想一心一意地训练你的格斗技巧，并且我希望你也能一心一意地训练——就是说不要胡思乱想。”

Ceris心里一惊，藓掌？他也在训练学徒吗？在族群中，也有旁人被星际武士所训练？

突然她眼角余光处一晃，一团灰影嗖的一声从鼻子前擦过，她只觉得腿下被什么东西一撩，身子便向前冲去。她跌跌撞撞好不容易站稳脚步，扭头一瞧，看见枫荫静静地站在身边，冲自己呵斥道：“现在注意听讲了吗？”

Ceris注视着这位星际武士，赶紧说：“是，枫荫，对不起！”

“这还差不多。Ceris，你已经和我认识快一个月了。我看过你格斗。在同鹰霜打仗时你表现敏捷勇猛，但你仍然敌不过他。”她顿了顿，然后压低声音凝重地说，“而且，你将来也会遇到具备所有这些品质的对手——敏捷，凶猛和富有智慧，我的职责就是帮助你为那一天到来作准备。”

鹰霜？Ceris想，就是那个蓝眼睛的独行者吗？可是…枫荫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全部的神经都被调动起来，所有关于那个鹰什么什么的独行者的想法都被抛诸脑后，泥土的气味和森林里的细微动静立刻变得清晰起来

枫荫命令她：“让我看看你是怎样进行战斗的，朝我出手吧。”

Ceris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她第一次面对一个死人对手

枫荫不停地催促她，Ceris盯着她上下打量，寻找最佳的攻击方位。枫荫就在离她不到三步远的地方。她比她高出很多，因此，如果用常用的那种挥拳横扫和纠缠扭打的方法只能是白费力气。如果她能用力直接跳到她的身上，就能使她失去平衡。枫荫那双琥珀色眼睛闪着微光，紧盯着Ceris，丝毫不敢松懈。Ceris用目光回敬，纵身跃起

她原本是瞄着枫荫的肩膀处降落的，但枫荫早已料到这一招。她身体猛然一俯，成蜷伏姿势。当Ceris飞临头顶时，枫荫一个倒地翻身。这下子，Ceris没有如期落在她背上，而是朝她的肚皮撞去，枫荫用双手擒住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甩了出去。她重重地摔在坚硬的灰色土地上，两眼直冒金星，落叶被掀飞起来，摇摇晃晃着站了起来

枫荫站起来抖落身上的灰土，大声喝道：“很有趣的策略，但是你眼睛瞄着的方向暴露了你的攻击意图。现在，再试一次。”

这一回Ceris的目标是她的双腿，却假装看她的肩膀。这样，在枫荫趴下俯卧在地时她就可趁机上前出击。当Ceris跳起的一瞬间，心里不禁十分得意，但不料情势急转直下，枫荫出人意料地跃到半空令她扑了个空。她时机算得恰到好处——就在Ceris落地的同时，枫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Ceris背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用些我猜不到的招数。”她在Ceris耳边说着，从她背上下来站开几步，眼里充满着挑战的目光

Ceris摇摇晃晃站起来，喘着气，胡乱抖了抖灰土。即使是沃德斯也没有这么诡计多端。她嘴里发出低嘶再度跳起。这一回，她扑向枫荫的同时将双臂展开。枫荫弯曲膝盖用手一推，Ceris顿时从她身边擦过，她落地时，紧紧抓住从地面伸出的遒劲的树枝，但为时已晚，他身子一歪重重摔倒在地

等Ceris挣扎着站立起来，枫荫平静地说：“Ceris，你身强体壮，行动敏捷，但你必须学会控制好自己的速度和身体的重心，这样，我才不会轻易地让你失去平衡。再来试试。”

Ceris向后退开，燥热不堪，浑身灰土，大口喘着气，一种沮丧的感觉，袭上心头。她决定这一次要让导师尝尝她的厉害。

她慢慢俯下身体，朝枫荫匍匐过去，随着她的靠近，枫荫也依模依样地俯下身子，冲她发出低嘶。她低头避开Ceris的攻击，右腿用力蹬出，身体朝她压过来。Ceris飞快地在地上打了个滚，从她身下躲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她的右腿猛地踹向枫荫的肚子。这位星际武士一声惨叫，然后飞出摔倒在布满落叶的地上

Ceris翻过身跳起来站稳脚步，大喜过望。接着她看见枫荫躺在地上，这才是第一次记起她的伤势。伤口裂开了吗？他冲到枫荫身边低头探视，可没想到，对方一个毫无征兆地跳起来，嘴里发出咆哮，一口咬住她的耳朵

一声轻微的耳骨断裂的响声后，Ceris发出一声惨叫，猛地挣脱开枫荫，耳朵上鲜血淋漓

“你这是在干什么？”她惊异地问

“你又分神了。”枫荫毫不留情地训斥道，“你不该可怜你的对手。你更不该帮助他们。你的同情心鉴定了你失败的结局。”

“可是武士守则…”

“我没说过你要不遵守它们呀。”枫荫的语调变得柔和，但是很强烈，“你要记住，在战场上，不光我会使用这种诈败的手段，其他武士也会。”

说罢，她朝Ceris扑去，将她撞飞在地，然后让Ceris，稍稍休息一下就再次扑过去，Ceris弓起身子，但枫荫轻而易举就让她狠狠跌在地上

“我的块头可比你大，Ceris！不要试图站着抵挡我的攻击。用用脑子，如果你能快到可以避开我的攻击，就不要硬来！”

Ceris挣扎着爬起来，准备迎接枫荫的新一轮攻击。这次，她轻轻站起，让重心集中在脚趾上。当枫荫扑来时，她轻轻跃起，避开锋芒，让她从身边飞过

枫荫两脚着地，姿态优雅。她转过身，微微点点头：“还不错，你学得很快。但刚才那个只是小儿科，看你怎么应对这个。”

他们一直训练到日落。当听到枫荫说“今天就到这里”的时候， Ceris重重舒了口气，显得有些疲倦和僵硬，她耳朵上的伤口已经凝结成了血痂，她闭上眼睛，这座阴暗的森林渐渐从她面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