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德赫】假面舞会（十八）

第十八章

罗恩回来的时候,是赫敏和哈利移动到科比里森林的第一个晚上。赫敏还记得那是一个难得晴朗的夜晚，漫天繁星洒在黑天鹅绒般的夜空上，熠熠生辉。

赫敏缩在灰色的帆布帐篷里翻动着一本如尼文的译音表，不远处传来的说话声让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机警的竖起了耳朵。寂静的夜里，一切声音都被悄无声息的放大了，和哈利共用一支魔杖的日子，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折磨她脆弱的神经。

“……这是我在破釜酒吧听到的，两个搜捕队员说漏了嘴”一个微弱的声音慢慢传来“他们在神秘人的名字上施了魔法来搜捕凤凰社。我敢说全英国敢直呼那个名字的人不多，对不对哈利。”

“之前赫敏也说过——”

“她是怎么知道——”

罗恩咽了口唾沫，把后面的话也一起咽进了肚子里，因为赫敏正脸色铁青的站在帐篷口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然后快速的转身又钻了进去。

直到罗恩瑟瑟发抖的陈述完他救了哈利,并用格兰芬多宝剑消灭了挂坠盒里的魂器的时候,赫敏才从那本自始至终未翻动一页的书上抬了抬眼睛,目光灼灼的盯着罗恩的脚下,水沿着他的裤腿一滴一滴地滴到脚下的破毯子上。

“你在湖里救了哈利？”褐色的大眼睛里带着怀疑。

红色的头发贴在罗恩的脸上，湿冷的衣服贴在身上，让他忍不住牙齿打颤，“是的”

“那为什么你没有像哈利一样，给自己念一个烘干咒？或者是哈利忘记给你建议了？”她依旧板着脸，尖利的声音里带着苛责。

哈利默不作声地努力与身后的灰布帐篷融为一体，他当然不会承认这是他给罗恩的一个小建议。终于他发现如果赫敏不愿意，他很难真正的变成一个透明人，“我去外边守着”，说着迅速地放下罗恩的包，快步走了出去。

赫敏把头扭到一边，假装没有看到罗恩用那根不属于他的魔杖给自己施了一个蹩脚的烘干咒。

“如果你——们，还需要我的话——”良久，罗恩一屁股坐在赫敏脚边的坡垫子上，看上去有些垂头丧气。

赫敏低着头，余光捕捉着罗恩的一举一动“如果我说不需要，你会离开么？”

罗恩沮丧的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睛带着一丝可怜兮兮，许久他喃喃道“……不会。”

    他带着些许局促地扯着旧毛衣上的线头“我一直不够出色，无论在家里还是在霍格沃茨，屈居第二，相形见绌，那个魂器说的没错，我害怕你和哈利……”他微微抬起头，悄悄的打量了一下赫敏垂着的睫毛“之前我也有那种想法……”

“那怎么可能？”赫敏难以克制声音里的愤怒“我和哈利只是朋友，我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

他垂下了头，“离开你们的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在想你们，怀念我们一起在陋居拥挤的厨房里用早餐的日子，可是我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到你们……”

赫敏听见他把脸扭到一边，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心里有一丝难过。

“就像小时候外祖父总是在陋居的果园里教我下巫师棋，然后在闲散的午后摘甜甜的苹果给我吃，还有他的大花猫喜欢追着地精到处跑，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的个子已经足够高，可以摘到苹果了，可是外祖父却不在了，大花猫也不见了……都回不去了”

他不再说话，失落的低下了头。

“他会为你骄傲的，你的巫师棋是霍格沃兹最棒的”过了许久，赫敏忍不住轻声安慰他。

罗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蓝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赫敏，带着小心翼翼“那时你是皇后。”

赫敏褐色的眼睛微微带着惊讶，很快她便明白了，他指的是一年级那盘全校皆知的巫师棋，微微扯了扯嘴角“一个对棋盘一无所知的皇后。”

“我是骑士！”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一个排兵布阵，威风凛凛的骑士。”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温柔，想到了那个11岁的红发男孩在粗鲁残暴的棋盘上为她和哈利冲锋陷阵，解围劈路，然后平静地告诉他们“没有办法了，我必须要被吃掉，总是需要做出一些牺牲。”

一滴泪水滴在赫敏手里的书本上，发出一声轻轻的“吧嗒”声，也许那不是爱，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从那刻起这叫罗恩.韦斯莱的男孩在她柔软的心里占了一席之地。后来她才明白，她之所以难过，久久不能释怀，只是失去了这么久以来她赖以生存的感情寄托。

一阵夜风吹起了帐篷门口厚重的毛毡，浓重的夜色带着早春的一丝气息涌进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罗恩缓缓地抬起手，试图抚去她脸上温热的泪水。

赫敏微微侧过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手。 

“我……”她看到罗恩僵持在空中的手指，动了动颤抖的嘴唇，欲言又止。“这些天你一个人的时候去了哪里？”

他默默地收回手指，声音很低，有些闷闷的“最开始去了破釜酒吧，我想去打探些你们的消息，你知道的，那里总是混迹着许多鱼龙复杂的人……后来被搜捕队员抓到之后，就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了……”

“那你打探到什么消息了么？”赫敏带着怀疑的目光扫了他一眼，试图掩饰刚才的尴尬。

“你们已经知道了，那个名字被施了魔咒，还有就是——”罗恩从地上的破垫子上站起身，去他的包里翻找着“德拉科.马尔福一个礼拜前和格林格拉斯举行了订婚仪式，等着瞧吧，战争结束了，所有和马尔福家扯上关系的人都得倒大霉。”

赫敏张嘴想说点什么，然后发现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唯有任发白的嘴唇微微的颤抖，就像整个人被扔进了湿淋淋的冰水里。

隔着昏黄的灯光，她看到罗恩终于从包里翻出一支陌生的魔杖，小心翼翼地讨好的看着她，她也恍若未闻。

格林格拉斯会是一个怎样的姑娘？像不像她？她只是不停地问自己，带着难以忍受的刺痛，爱到痛到极致也不忍放手。

从这一天起她总是忍不住幻想格林格拉斯的模样，直到后来的一天，赫敏终于见到了她。

在昏暗的地牢里，她穿着斯莱特林的校服，安静地坐在冰冷的石头地面上，金色的卷发温顺地垂到胸前，脸色苍白，定定的看着她，开口讲了她来到这个地牢的第一句话。

“你是赫敏.格兰杰，我认识你”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温度“你们抓了我，是来对付德拉科的吗？”

恬静而聪慧。

赫敏隔着冰冷的铁栏，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她即盼着她像她，又怕极了她像她。

如果她像她，那么他就会一直记住她。可是如果她像她，那为什么不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