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青芷被丫鬟伺候着洗漱干净,换了一件清凉的剪梅薄衫,一头扎在在罗汉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三皇子倚在榻上,额头上包着头巾,面色蜡黄无血色,嘴唇也有些泛白,连眼神都是浑浊涣散的。
他还是没有斗过慕青云....
皇宫
夜澜庭
皇上 的房里一片寂静,却连虫鸣都听不到。
昏暗烛火下九皇子的身影显得十分高大,他的侧脸甚至是冷峻,眼神中有种毫不掩饰的冰冷。
他又到了这个他最厌恶的地方。
他恨皇上,这么多年他沉默隐忍,从来都不抢其他皇子的风头,独来独往,也从未被言官上谏。
但是皇帝对他的忌惮从来没有改变过,甚至有几分想杀了他?!
他站在皇上面前,问通:“皇上,此行找我来所为何事?”
皇上抚着手里冰凉的珠子,这佛珠是他从大明寺一个高僧求来的,他很久没有看到过九皇子以这个冷漠的样子面对他了。
“你还在记恨那件事情吗?”
九皇子闻言身体猛地一怔,藏在袖中的手慢慢捏紧。
九皇子慢慢的抬起了头,那瞳仁幽黑的可怕,看向皇上,手捏得更紧了,指甲几乎刺进肉里。
六年前
他的生母出身寒微,生了他才母凭子贵,为主一宫,但被贵妃诬陷,打入冷宫之后,原本这地方应当让给新的嫔妃。
不过老皇帝这身子也没法子在宠幸新人,因此便一直空置着。
和他自小就是在众人的讽刺下长大的。
他明白,如果自己不争,就什么也没有。
并且母亲被打入冷宫后,就不能再看一眼了。
他愿意为皇上很快便会明白事情的原委,把母亲放出来,可他想错了。
凌晨的时候,冷宫聚的一大堆人。
殿外脚步混杂,众人在大雨中七嘴八舌的叫嚣着。
说他的生母自杀了。
可他知道那并不是自杀。
他看着仆从抱着一个血肉模糊人疾步跑出,大声叫喊随性的内侍宫人。
他像疯了一样,冲了过去。
“母妃……”九皇子几乎是整个人坐在惨白的床前,紧紧的拽着母亲的手,嗓音颤的发慌。
最后一个字徒然断了音。
拉住九皇子的手,也在这一刻也重重垂下。
九皇子整个瞬间僵住,眼眶涨红,血丝弥漫,失声唤道:“母妃!”
“您睁开眼睛啊!”
这一声实在太过凄厉凛然,混杂着殿外暴雨惊雷声,惊得刚刚赶来个皇上心中一震,顿时原本争论不休的人们静若寒蝉。
皇上走上前,正准备安慰九皇子,却发现他的眼睛阴沉的可怕,漆黑一片的瞳仁里面充满了死寂。
双手惨白的如同薄纸一般,猩红的血痕在白哲分明的手指上绽开。
一身墨色的衣衫在冰凉的石板扑了开来,如同山水画一般。
不过一会儿少年慢慢的战起身来,手中赫然是生母手上的一只银镯,镯上纹的是一只凤凰,这是皇上那生母为妃时赠于她的。
可此时却变成了少年仅剩的一丝回忆。
凄寒入骨染墨半分,山屏蔽开万川之弈。
从那时候起,九皇子就布了一个局。
一个危险的局。
后来他步步为营,慢慢的将自己的想法敛于心中,从不做出头鸟。
整个皇宫至少一半的人都被他收买,神不知鬼不觉就连那个将军墓庆云也没察觉,甚至还培养了三皇子这个棋子。
现如今棋子己废,皇上有再次对他起疑。
九皇子沉声唤随从进殿,吩咐道:“召城外三军,告诉他们,所谋之事提前了,就在今晚!”
九皇子僵立在原地,开口道:“华公公,去把我窗前柜子底下,把那对银镯取出来。”
华公公听闻面色一沉,缓缓地向外走去。
当年那一事发生后,不到短短两个月,自己就被那个少年说服了,并同意坐贴身侍从。
甚至就连那个大将军慕青云,他的战功是怎么来的?还不是九皇子,先前布下的外族生事,导致大量流名造反生成那一战。
而城外早早布下的三军,平时都隐于市井,就连皇上亲派的锦衣卫都察觉不到半分。
而这恰恰是十六岁九皇子的设的局。
而朝中一半大臣表面上是支持太子和三皇子的,可他们都不知道,他们都是按九皇子的命令行事。
殿外暴雨惊雷,夜色却依然阑珊。
一众宫人内侍留守殿中,九皇子一出门,就有一众侍卫跟上了上来。
众人恭声唤:“殿下!”
其中不少是朝中忠臣、骨干,可他们却一致认同九皇子。
九皇子沉声道:“去吧。先把那些麻烦的锦衣卫压制住。”
“属下遵命!”
众人应是,快步穿过雨帘朝皇帝寝殿而去。
雨忽然下起,绵绵不绝,如缕心丝。
在这样的夜晚,实在是扰人心神。
太子猛的被一道雷惊醒,心中砰砰直跳个不停,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连忙召来仆从,推开梨花雕木门,对上的是一双充满寒意的眼睛。
鸡等泛着白光的刀尖,从后背钻出,殷红的鲜血洒了一地。
“你.....今晚不该出门的。”
九皇子接过仆从递来的纸巾,擦了擦脸上沾上的少许血迹。
“对了,我让首辅大人派去的进军,可否以经成功杀了慕青云?”
“大人,慕青云在与太子闲叙一番,坐车回府的时候,已经被我们刺客驱使的三辆马车赶下山崖,目前正在寻找他的尸体。”
“很好。”
身旁的一位大臣哑声道:“世事难料,现如今太子生死不明,你却成了守在皇上身边的唯一一个皇子。”
“是啊,世事难料。”
吏部尚书带着一众老臣子冒雨进宫,在门前跪了大半个时辰,声声哀求,句句江山社稷。
皇上不甚其扰,连睡都睡不得,无奈之下宣众人进殿。
都是年过半百的老臣子,一进门就又跪下了。
“众卿所谓何事?如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明日再议也可。”
“皇上,太子被人杀后拖至玄武门前,请皇上下令召集锦衣卫前来护官啊!”
皇上闻言青筋大露,眉目中透出一股戾气,该死!他竟然这么快就动手了!
并且玄武门乃是皇宫主门,汰渍死于门下,这无疑是对他的挑衅。
“申公公,给朕把锦衣卫叫来!”
皇上抬手,示意他不必动手,而后开口吩咐身侧的申公公,“去,把九皇子叫过来。”
申公公低头应是,连忙去了。
他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三军军头首领带着三支军队走入皇门过来,二话不说就拔刀砍了守在殿外的士兵。
大雨如倾,鲜红的血泼洒在殿门之上。
而首领身后则是一个清瘦的少年。
“皇上,您的锦衣卫我已经清理干净了。”
一众士兵拔刀架在几个臣子脖子上,少年缓缓扫过:“父王,你看你就剩下这寥寥无几的几个臣子了。”
众人皆沉默无语。
不说锦衣卫个个能以一敌百,但也是战力雄厚,而仅仅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全军覆没,可见九皇子军队之多。
皇上眉头紧皱冷声道:“这些年你究竟还做了什么?”
九皇子拿着三军头领递过的剑,径直到了皇上身削,一把将那高贵的龙椅劈两半,冷笑道:“父皇即刻下去陪我母妃吧!”
他眸色阴毒,全无不顾父子之情。
“逆子逆.....”皇上开口怒骂,扶着扶手起身,却猛地喷出一口血来,昏死了过去。
城郊
数百弓箭手搭箭在弦,纷纷对准了涯,顷刻间便箭如雨下,覆盖了整片天空。
或许是命不该绝,待弓箭手走后,一个满身鲜血的人睁开了眼,后背上中了数根羽箭,更糟糕的是助骨断了三根,走路都还能走,只是这血流不止倒能走几步呢?
想罢,看了眼旁边已经摔得四分五裂的马车,此时已变成了一个刺猬。
可他猛地想起了太子,不好!宫中出事了!
于是紧咬着牙,步履艰难的向前走去,而身后留下了一滩滩血迹。
忽然慕青云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抽出袖中的一柄短剑,回头看去,是三名禁军。
可他们并不是来救他的,反而是来杀他的。
九皇子迅速将城门守卫全部都换成了三军的人,安排了左右副将带人在闹事伏击,长街两旁的屋檐上全是弓箭手在埋伏着。
“就因为他刚才接到了线报,慕轻云逃拖了,并且还斩了他三名禁军!现已回城召集他的旧部。”
三分钟前。
慕青云本就已经视死如归了,因为他已经是重伤之身,无法再以一敌三,可突然出现了一名素衣女子替他解了围。
“是你?”
“是我,戴青芷。”
众人面露苦色,且不说慕青云手中一把斩尽剑歃血无数,他底下旧部那些士兵也是吃素的,个个都有以一当十甚至挡百之勇。
这慕青云的名头众人早就是如雷贯耳,心慌的不行,又没法子违抗九皇子的命令,当即认命般去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