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宁一脚踹开身上的踏仙君,红着耳根,虽惊慌不已面上却不显。薛蒙显然比他更为受惊。接受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被踹翻在地上的踏仙君阴郁的看着薛蒙,恨恨的想,总是来打扰本座的好事!
楚晚宁起身故作淡然的道:
楚晚宁“可是有事?”
薛蒙哪里有什么事,不过是楚晚宁在这,他就总忍不住往这边跑。本想着在红莲水榭等师尊回来之后再说上几句话,却没想到看到方才的那幕,他极力控制着想要爆打踏仙君那狗东西的手,硬着头皮道:
薛萌“无事……就是过来和师尊说一句明日各派便会陆续到达。”
楚晚宁“嗯,我知道了”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薛蒙受不了踏仙君那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目光,匆忙和楚晚宁告辞。
待薛蒙走远后楚晚宁才松了一口气,一巴掌拍到踏仙君脸上
楚晚宁“混账!以后在死生之巅不可胡闹!”
楚晚宁没用什么力气,连个红印子都没留下,踏仙君被打了也不恼,舌尖顶了顶被打的那半边,咧着嘴冷笑道:
踏仙君“很好,你又打本座!”
红莲水榭并不冷,踏仙君直接就地将楚晚宁按在桌上。
待子时一到踏仙君重新变成墨宗师时,楚晚宁仍是只披着一层空荡的外衫躺在桌子上。墨燃意识清明后见此一幕翻身欲上却被毫不留情的一把推开。
楚晚宁冷眼看他
楚晚宁“把桌子修好再进来。”
说完便去往内室。
墨宗师是个好脾气的,楚晚宁既发了话,他就必定得做。捡过地上的衣裳胡乱套了套便开始修桌子。
他心里燃着火,胡乱的把桌子腿儿接上就急忙跑回屋抱着他的大宝贝睡觉。
楚晚宁记着薛蒙说的话,一大早便起身洗漱换装。平日里胡闹也就算了,有客来总归礼数是要做足的。
楚晚宁和墨燃赶到丹心殿时,薛蒙正和踏雪宫的梅家兄弟说着话。
“楚宗师。”梅家兄弟二人对着楚晚宁行了一礼。
楚晚宁“不必客气”
楚晚宁“来者是客”
薛蒙如今很有尊主的样子了,迎来送往做的妥妥贴贴,叫人挑不出半丝错处。梅家兄弟与薛蒙感情甚笃,来了之后并不以客自居,反倒帮了不少的忙。比楚晚宁这个闲人还要像主人家。
众派到的极快,孤月夜,桃苞山庄,江东堂……大大小小数十个门派,死生之巅忙碌了一整天。
这是死生之巅第一次办修真年宴。晚间,各派聚坐在一处,搭起的戏台子在演着几出好戏。众人面前的食桌之上各有一口咕嘟锅,热气腾腾。
蜀中的咕嘟锅滋味确实令人食之难忘,且薛蒙考虑到了修仙之人多挑剔的毛病,把大口的咕嘟锅换成一小口,匀到每人面前皆有一口。虽然如此做耗费不少,却更周到。
楚晚宁和墨燃一桌,薛蒙本想让楚晚宁坐在上座,可楚晚宁以不合规矩推拒了。薛蒙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主位上,面前飘着诱人的香味儿的牛油麻辣咕嘟锅也食之无味。
他看着楚晚宁和墨燃两人,他本该是与他们一桌的。他本该与他们一块有说有笑的一起吃着面前的一口清汤锅子。
慢着!清汤!
薛蒙一下子从哀愁的情绪里抽身,看着楚晚宁那桌子上的清汤寡水,打了个寒颤。比起一群人吃清汤锅,他还是更愿意一个人吃辣锅!这是作为一个蜀中人最后的坚持!
热闹的气氛总是容易让人滋生出一种亲近的错觉来。大家三三两两的交谈着,说笑着。
姜曦平日里是个最挑剔不过的,今日也难得吃了不少东西。望着高台之上有些意兴阑珊的薛蒙,冷声道:
姜曦“做的倒还勉强过的去,不过就用这咕嘟锅来招待,未免太失礼了。”
薛蒙用筷子戳着料碟,愤愤道:
薛萌“那你还一个人吃了九盘羊肉卷?!”
姜曦“……”
姜曦嗤道:
姜曦“不过是顾及你的颜面罢了,你倒是没有自知之明!”
薛蒙还欲再辩,梅含雪插话道:
梅含雪“这咕嘟锅虽然看着不甚精致,但口味确实是一绝,我踏雪宫也曾有店铺尝试,却始终做不出这蜀中的风味来。咕嘟锅还是蜀中独绝啊。”
薛萌“那是自然,”
薛蒙被捧的立马转移了注意力,
薛萌“我们蜀中的底料可不是随便就能做出来的,回头我送你个配方。”
众人交谈甚欢,楚晚宁席间就没放下过筷子,他饭量本就不小,墨燃又专心投喂,挑的都是他爱吃的东西,不知不觉就吃了许多。
等到他终于放下筷子时,年宴也已将至尾声。
墨燃没有吃多少东西,一直在为楚晚宁烫菜夹菜,他胳膊撑着桌子手托着脸,笑吟吟的看着楚晚宁,好似就这么看着就能饱腹似的。
楚晚宁淡声道:
楚晚宁“看我做什么?”
墨燃“师尊好看。”
墨燃换了个姿势,头贴着楚晚宁道:
墨燃“秀色可餐。”
楚晚宁“成语倒是长进不少。”
“好!!”众人的叫好鼓掌声打断了师徒二人的旖旎气氛,戏台子上刚梅含雪上去舞了一段剑助兴,身姿潇洒飘逸,剑式行云流水,惹的女修们个个脸飞红霞,眼里含波。
薛蒙不屑的“哼”了一声,
薛萌“就知道招蜂引蝶!”
底下有死生之巅的弟子道:“我还是想听玉衡长老抚琴!”
“对对对,前几年听了一场,我惦记了这么多年!”
“玉衡长老的琴声确实令人闻之忘俗啊!”
众人纷纷将期待的目光投向楚晚宁,楚晚宁自然不会拂了薛蒙的面子,走到戏台子之上,席地而坐召出九歌置于膝上,两手抚琴,指尖轻拨弄琴弦。
悦耳空灵的琴音从指尖流淌出来,琴声悠扬,温柔入骨。
死生之巅的山脚下,一戴着帷帽的白衣青年仰首对着山上,静静听着琴声。待一曲毕,他仍未走,靠在一棵西府海棠树独酌一壶梨花白。
曲落,钟声也刚好响起,新年已至。
数万发烟火直冲夜空,在半空炸开朵朵彩色的花来,又瞬间化作星星点点坠落下来。
薛蒙特意找桃苞山庄定做的烟火盛宴,自然灿烂盛大。山上参加年宴的修士,山下说笑的村民,蛟山龙魂池边的女郎,天下数十万人共赏。
宴散去时,已过半夜。
薛蒙酒量虽好了不少,却也禁不住连喝一晚上,人都走空了他仍呆呆的坐在座位上。梅含雪本想把他背回去,却被楚晚宁叫住。
楚晚宁“我们来就好。”
梅含雪看了看薛蒙,估计他也是想和楚晚宁一道,便行礼告辞。
墨燃把半醉的薛蒙背回了红莲水榭。三人没有进屋,躺在廊边儿上看星星。
死生之巅的烟火放完了,百姓的烟火还未完。一朵接着一朵,恨不得彻夜长明。
薛蒙抱着楚晚宁的腰,痴痴的笑,一会叫“爹爹”一会叫“阿娘”一会又叫“师尊”“哥”最后极轻声的叫了一声“师昧”
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遥遥的望着夜空,七零八落的人,望着同一片夜空。
又是一年除夕夜,海角天涯共此时。
那些再也不会相见的人,只要心里挂念着,总归还是能看到同一片星空。
墨燃抱着楚晚宁,暖着他的手,暖着他的心。
墨燃“晚宁,我在。”
我会陪着你,走完岁月漫长。
“我会一直在。”
涣微ps:次文转载,原作者:青山酒酒,出处:b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