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父子谈话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外面的更夫打着更，搅得仕林许仙夜不能寐。

　　是夜，仕林起身，拿起画笔和宣纸，用镇纸镇住，一笔一画勾勒出媚娘的姿态，仕林心中难受，似憋着一股气，想吐而不得出。

　　画着画着，恍惚间，媚娘竟出现在他面前，他想伸手去抱住媚娘，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住了。一时竟泣不成声。忆往昔，不过也成过眼云烟了，再也无法挽回。

　　许仙似听得有人哭泣，替素贞掖好被子，打开门栓，走到仕林房前，不知仕林因何哭泣，轻轻叩了叩门。仕林听到有人敲门，忙把脸上泪水擦干，开门之后，看到是许仙：“爹，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许仙摇了摇头。

　　“不是没休息，是更夫敲更，还有你在这哭泣。”

　　仕林垂头：“爹，对不起，打扰您休息了。”许仙安慰仕林似的一笑：“并不是你的原因，爹也睡不着，回想二十年前，爹真是对不住你和你娘。”仕林擤鼻，破涕为笑。

　　“爹，仕林清楚您当年的处境，所以爹你不要在这么说了，再说了，我们现在不是一家团圆了吗？”

　　许仙看了看仕林房内，又看了看仕林和自己的处境说：“仕林啊，你想你爹在外面吹一个晚上冷风？”仕林这才发现，他和许仙在门口站了半天。仕林狠劲敲了一下脑袋：“爹，你瞧我都糊涂了，您进来吧爹。”

　　许仙点头，进了房间之后，瞥见桌子那幅画，心生疑惑，问道仕林。

　　“仕林啊，你半夜画你娘干什么？不过这幅画没得你娘的神韵。倒似一个二八少女。”

　　仕林看许仙瞧见了那幅画，便坦诚相待：“爹，这不是娘，是媚娘，我刚知道媚娘和娘长得如此相像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只不过媚娘，媚娘她已香消玉殒了。”

　　“阿弥陀佛，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仕林看着许仙劝他，无意间说了一句：“爹，你真是在金山寺都待得麻木了。”许仙扯开嘴角苦笑，他何尝不知呢？二十年了，当初约定的生生世世在一起，这一世都没有在一起，人算不如天算！

　　许仙与仕林相对而坐，对仕林说：“这三更半夜的咱们父子俩都睡不着，真是命啊！”仕林强颜欢笑两声。

　　许仙看着仕林脸上未干的泪渍，说：“仕林，你既然对媚娘如此痴情，那同爹说说你和媚娘的故事吧。”仕林缓缓开口，同许仙说起了他和媚娘以往的故事。

　　许仙静静听着，不禁想起了他和素贞断桥初遇又想起今天白天素贞安慰他的一番话，不禁悲从中来，垂泪到天明。

　　仕林看着许仙落了泪，觉得哪里不对，便住口不语，问许仙是怎么了？许仙摇了摇头，说不关他的事，是自己忆起了他和素贞的事情。

　　是啊，媚娘和素贞确实相像，可却是两个人，不会是一个人，素贞站在门外，听许仙和仕林说了许久的话，又听完了仕林和媚娘的故事。只得轻叹一口气。

　　轻移莲步走了进去，仕林不觉，许仙却早已知晓，这便是恩爱夫妻间的心有灵犀吧。你不言我不语便能明白对方的所有意思。

　　素贞愧疚地看着仕林说：“仕林，为娘当年是不是做错了？也许你和碧莲根本就不合适！”仕林摇了摇头。

　　“娘，谁当年就能算的到如今呢？再说，我如果不娶碧莲，别人会怎么看？碧莲又不是外人，我会好好待碧莲的。”

　　许仙起身负手，背对着仕林，话语中分不出喜怒：“那么，你是以夫妻之礼待碧莲，还是以兄妹之礼待碧莲？跟爹说实话。”

　　“兄妹之礼！”

　　许仙点了点头，素贞看着许仙和仕林僵持，看着仕林桌子上那幅画，心道：原来是这个女子啊，倒也和我一样，为情所困。跳不脱红尘。一只五百年的玉兔精，倒也是难为她了。

　　许是媚娘和素贞有一样的容貌，又同是为情所困，素贞倒是对媚娘越发佩服。

　　鸡打鸣了，素贞和许仙相视一笑，素贞说：“官人，我今天要去临安一趟，陛下找我有事，今天你便同姐姐商量一下仕林的婚事吧。”许仙点了点头，表示他明白了。

　　许仙和仕林送素贞上轿后，小青也来了大厅，噘着嘴看着许仙说：“许仙啊，你们昨晚上聊那么晚？”许仙歉意地朝小青笑了笑：“青儿，吵到你了？”

　　小青摆了摆手，叉腰说：“本姑娘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许仙和仕林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小青，都抿嘴笑。许仙说：“说实话，小青，我刚出金山寺看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成熟了呢？再也看不到以前那个活泼的小青了，想不到，还能看到啊。”仕林对小青说：“青姨，再好的事物也比不过当初的惊鸿一瞥。”

　　小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想想也是，心成熟未尝不可。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张公子那一声“大姐。”小青捂着心口，一声大姐，肝肠寸断。

　　许仙看小青似有不适，扶小青去房中休息，自己替小青倒了些许温水，说：“青儿，你怎么了？”小青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只是心口刺痛了一下。”

　　许仙眼见就要去给小青把脉，小青缩回了手：“你干什么？”许仙解释说：“青儿，我看你不适，给你把脉看看。”小青制止了许仙：“我是蛇？你会看蛇的病？”许仙忍不住被小青逗笑：“青儿莫拿我玩笑，娘子如今进京了，我该去金山寺礼佛了。”

　　小青看着许仙说：“我陪你一同去吧，我也正好礼佛。”

　　许仙点了点头，二人同去了金山寺。金山寺内小沙弥见许仙回来，说：“施主？您今日是来礼佛的？”许仙答道：“小师父，我虽然还俗了，可这每日念经礼佛已成了习惯了。”小沙弥看向一旁的小青问：“这位女施主是？”小青不让许仙答，自己答道：“小师父，我是他娘子的妹妹，我叫小青，也是来礼佛的。”

　　许仙和小青二人进了金山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