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幽幽世外客（26）

宫里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一连几日，玄凌夜夜宿在陵容处。

玄凌抬头看天，铅云低垂，天色晦暗，燕子打着旋儿贴着湖水面上飞过去了。似乎酿着一场大雨。他道：“晴热许久，终于要有一场大雨了。”

陵容拣了一块密瓜喂他，“皇上夜间也能好好休息了。”

他搂住陵容的肩，低低道：“六宫那么些人总叫朕不得安宁，只在你这里才能无拘惬意。”

他的心跳声沉沉入耳，陵容环着他的脖子，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后宫佳丽众多，臣妾蒲柳之姿，若是能让皇上舒心，便是臣妾的福气了。”

玄凌亲一亲的脸颊，低声笑道：“你自有你的好处，说来朕这几日一直歇在你这里，什么时候你给朕生一个白白胖胖的皇子？”

陵容斜睨玄凌一眼，他却轻轻拿起陵容的手，放到嘴边轻轻一吻。陵容直觉得脸上热辣辣的，低笑一声轻轻捶在他肩上，嘟哝道：“皇子才好，帝姬不好么？”

“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朕都喜欢。……唔，你推朕做什么？”

陵容微微用力一挣，肩头轻薄的衣衫已经松松的滑落了半边，直露出半截雪白的肩膀。他的嘴唇滚烫，贴在肌肤之上密密的热。陵容又窘又急，低声道：“有人在外边呢。”

玄凌“唔”了一声，嘴唇蜿蜒在她精致的锁骨上，“都被朕打发去午睡了，哪里有人？”

话音未落，陵容衫上的纽子已被解开了大半，只觉得心跳得越来越急，道：“现在是白天……”

晕眩般的迷堕中陵容微微举眸，阳光隔着湘妃竹帘子斜斜的透进来，地砖上烙着一亘一亘深深浅浅的帘影，低低的呻吟和喘息之外，一室清凉，静淡无声。

夜半时电闪雷鸣，轰轰烈烈的焦雷自低回的天际滚过，带来的闪电照得天际刹那明亮如白昼，随即是更深的黑暗。

陵容依偎在玄凌怀里，玄凌看向窗外，眉间皱成了一个“川”字，“这样大的雷声……莞莞最怕这雷电交加的雨夜了。”

……

玄凌匆匆而去，外头伺候的宫人俱都低着头，生怕惹了陵容怒气。

陵容静静蜷卧于榻上紧紧拥住被子，眼泪温热，落在暗红的绸面上像一小朵一小朵颜色略暗的花，洇得丝绸越发柔软。

心里头原本升起的一丝丝不能对人言说的情意，也被她狠狠斩断。

次日，晨光熹微如雾，空气中隐约有草叶的芬芳和清新水气。风吹过一地的残花，落叶萧疏却鲜艳到颓靡。

昨夜，原本宿在安芬仪处的皇上突然冒着大雨飞奔向甄嬛的宜芙馆，只因他想起佳人最怕雷雨交加的雨夜。

晨起给皇后请安，皇后倒是对着陵容着意安慰了一番，而华妃自然也不可能放过奚落陵容的机会。前头陵容晋封，安比槐升官，占尽了风头。此时见她落了脸面，有一个算一个的上来踩一脚。

华妃修饰美好的眉眼一凛，说道：“昨夜雷雨交加，甄婕妤平日里看着胆子不小，居然被吓着了。安芬仪弱质芊芊的，倒是一夜好眠啊。”

秦芳仪不屑道：“我看未必吧。瞧瞧安芬仪这一脸的憔悴，真是可怜见的。”又转向甄嬛，不怀好意地说道：“甄婕妤你们二人不是一向交好么，怎么就抢了姐妹的恩宠呢。”

见她越说越不像话，甄嬛正欲反唇相讥，皇后突然开口：“好了。甄婕妤也是无心之失，此事休要再提。”皇后目光落在陵容身上，和言道：“这事你也别往心里去，皇上总要有人陪伴的，难得你又与甄婕妤亲厚。”

陵容惶恐起身，簪在乌黑青丝中密密闪烁的珠光浑圆。恭敬道：“娘娘言重了。臣妾谨记妾妃之德。”

华妃不屑地冷哼一声，手上镶蓝嵌宝的赤金护甲磕在雕花紫檀的扶手上，发出“叮”地一声响。

皇后充耳不闻，和颜悦色地闲谈了几句，众人就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