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些聘礼最终还是没看成。

　　苏父在魏家送完聘礼书的清晨便命人把魏家聘礼书锁进了库房。一方面是防止丢失，另一方面便是不想让他这个女儿看到难过。

她自库房门前折返后便默不作声的随秋意回了屋，脸上看不出表情。

只是一回去便开始绣那条汗帕。她眉眼冷淡坐在床沿左手上拿着绣绷，右手执针认真的很，只是背影透漏出她未言说的悲凉。

秋意看着她那副样子，不忍的别过头。

　　她这几日都专心的绣那条汗帕，有时就连吃饭都没有时间。她不像别人家的姑娘有母亲教，她母亲没的早，想起了给她找教女工的老师时别人家的姑娘早就已经开始学习了。

　　她学的晚再加上记性不太好在女工课上总是没有多大成就，可新娘子出嫁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新嫁娘在新婚之夜都会给新郎送自己绣的礼物或是香囊或是汗帕。相当于定情信物。而新郎则会把新娘绣的礼物带在身上来向别人表明他家中已有妻室，并与夫人的关系恩爱甜蜜。

　　可对她来说香囊做工繁琐，只有这汗帕她绣绣还成，如果这条汗帕她还绣的不好恐怕会让他在外人面前丢脸。

　　她每一针都落的小心翼翼尽力让图案美观整齐，但是绣活都是日积月累来的，像她这种半道出家，绣个小图案不算难，但她偏偏选的是清雅的兰花即要有形，还要有神，像她的绣活便有些不够看了。

　　从开始绣汗帕的这几日作废的布料都能做一身成年人穿的衣裳了。“小姐要不你还是让别人做了你送给姑爷吧，好好的布料都给作废了，这几日咱们屋里的布料都不太够用了。”

　　“可这东西只有我送才有意义。”她头都不抬，只是专心盯着绣绷的布料手上微微颤着。

　　“可是小姐……”那个纨绔可不一定珍惜。秋意没敢说后半句怕说了她家姑娘伤心。

　　她的手抖了抖。没说话。只是眸色暗了暗。

　　“小姐，要不咱们出去买点布料吧？听说城里的清秀坊出了新布料和新衣裳。还有还有那满城香出了个叫水晶饺子新菜。”秋意语气中带着试探，隐隐还有期待的意味。

　　她从布料上移开了眼，看了看窗外笑了，“今日这天倒是不错，出去走走挺不错。”

　“少爷，再有不到半月您就要大婚了再去花楼对未来少夫人……”“闭嘴，我干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个女人。”

　　他面上带了些烦躁，示意小厮不用跟上自己一个人在街上闲逛。

　　“唉，那不是苏家的姑娘吗？长的真漂亮啊。”“瞧你那样，苏家姑娘在长安城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呢。”两人掂着脚尖往远处瞧的。看那因为轿子太晃，步行的主仆两人。身影纤细曼丽。其中身着白色春装的女子戴着一顶帷帽和同行的婢女嬉戏打闹“她应该就是苏婉君了。”

　　魏九卿站起在小摊边用玉扇挡住下半张脸。只余下一张桃花眼泛着冷意。

　“唉，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要嫁给那样的人呢？”“可不是，那样的人……”

　　“哦？不知那苏小姐要嫁的人是个什么样。”摊主见是个年轻的公子接的话只以为他们谈论的话题受人欢迎笑了笑有接着说了下去“苏小姐要嫁的人啊是个纨绔子弟，日日出入花楼，混迹于女人酒肉之间，相传那公子肥胖如猪，长的更是一言难尽，声音像破锣嗓子一样难听。哈哈哈哈”

摊主和他身侧那人哄的笑了出来。

　　魏九卿勾起唇角，移开扇子。

　　“我应该还没有您说的那么不堪。”他拿着扇子敲了敲头，支起了下巴，脸上带着笑，寒白的牙齿闪着微微的光，让人莫明的感受到一股子被什么盯上了的黏腻感

　　那两人先是一愣，看了看他的那一身衣裳，云锦布料腰间挂着的是魏府样式的渡金腰封。

　　两人一急便要给他跪下。

　　他笑着往前装着糊涂伸脚拦住那两人，“老伯，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怪你们。”

　　他们听了那话急了“魏公子小人错了，再也不敢在人后编排魏公子了。”先前给魏九卿说话的那人低着头，那佝偻的腰好似要转着弯给他跪下似的。

　　他清楚的知道这长安城的繁华，治安森严。都是属于那些贵人的。他们这些人的命比蚂蚁还低贱，碾死他们可比碾死蚂蚁轻松多了。今日说着不在意来日便可能派人来杀了他们，他们底层的人只能不停的道歉，乞求原谅。说不准他今日心情好。还能饶他们一命。

　　魏九卿瞧他这样，便知道他明白了中间的这层利害关系。笑便收了起来。

　　“既然是懂了，那我便不拐弯抹角了。想活命我可以给你们支个招 。我要你们在十天内把苏婉君的名声搞臭。”

　　两人俱是吓了一跳，摊主想抬起头问他为什么，只是微微有动作，一个冰凉的物什落在他的后脖颈“想活命吗？”

　　摊主狠狠的打了给哆嗦“明，明白了。

　　”

　　“老伯果然明白事理，如果十天后苏婉君……魏府的暗卫您明白的。”

　　他依旧是笑着。

　　打开了玉扇朝苏婉君的方向走起，边走边拿起老伯摊上的核桃，捏开吃了起来，朝着苏婉君的方向扔了个东西。

　　不顾那边的惊呼，转身离开。

　　十天后就是大婚的日子了。“凭什么我要娶你？”

　　秋意惊的用袖子，挡住苏婉君不让别人看见她。在大婚之前新娘子不能随意让人看见。如果日后被有心人问起。这便是新娘子不贤的证据。

　　“小姐，怎么办。”秋意急的带上了哭腔。苏婉君也有些手足无措“帷帽，把我的帷帽捡回来。”“小，小姐帷帽坏了顶上穿了个洞。帷帽的带子已经断了。”

　　“怎么办？”

　　“姑娘，需要帮助吗？”

　　秋意看着来人带着苏婉君往后退了几步。又往来人手侧看了眼，面上复杂起来说道“小姐是个穿着男装的姑娘，她手里有帷帽。”

　　“姑娘，能不能把你的惟帽给我？我给你钱行吗？”

　　那人一愣笑了出来“姐姐，你的声音真好听。帷帽我可以借你？那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边说边把帷帽递给秋意。

　　秋意接过帷帽赶紧给苏婉君盖上。“谢谢你。”

　　“不客气。姐姐，你是哪家的姑娘呀？”苏婉君，整理好帷帽，匆匆说了“我是苏家的独女。今日谢谢姑娘的惟帽了。先行离开。”

　　“那姐姐再见，对了我是左侍郎的女儿。”

　　苏婉君匆匆道谢又匆匆离开。只留下那姑娘还站在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