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园（3）

齐诺和侯贤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线索，待晚上夜阑人静之时偷偷潜入旧校舍里。

旧校舍是单座的建筑，透着一股荒废，毫无人烟的味道，大门上钉着木条，粘着封条，上面写着血淋淋的字——「禁止进入」。

侯贤一看，渐渐蹙起眉头。

这对外来者真的是不友好，一旦进入就要拆下木条和撕下封条，这样一来只要不是瞎子的人都知道有人曾经进入旧校舍。

侯贤把目光转向三楼的玻璃窗口，顿时陷入沉默，踌躇不定。

齐诺顺着侯贤的目光望去，在心里笑得到处打滚，但现实却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侯贤先生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在想潜入旧校舍的计划，不用担心。」侯贤内心里衡量着强行破开正门和爬上三楼从窗口进入的两个方案，一咬牙，心里已经有决定，「避免留下更多的痕迹，我们还是从三楼那扇窗户进去吧。」

当侯贤真打算攀爬上三楼的时候，齐诺轻轻啧了一声，嘟囔着没劲儿，收敛了自己恶作剧的想法，踏前一步，让怀里的兔子玩偶扫描大门，将它数据化。一阵蓝光浮现在大门上，大门如被腐蚀一般，一个个粒子被分解，重组，大门坦然打开，黑漆漆的入口延伸至深处。

齐诺笑容灿烂，「侯贤先生，其实从大门进去也是可以的哦。」

侯贤顺着齐诺送出的台阶下来，不留痕迹地收回自己踏出的脚，转向大门走去，还不忘趁机揉揉齐诺软软的卷毛，差点让齐诺咬碎一口银牙。

两人进入旧校舍后，侯贤两指捻着一张明火符纸，查看门口附近的平面图，「综合科学室在......四楼。」

月光顺着玻璃窗透入旧校舍里，两人打起精神，警惕地留意周围的变化，逐步走上四楼，沿着走廊找到了综合科学室的门牌，拧开把手，一股闷着的霉味像找到宣泄口一样扑鼻而来。

侯贤微微蹙眉，环视四周，把目标锁定在黑板两旁的大木柜里。木柜有六层，放着密密麻麻的研究档案，侯贤立即着手调查，抽出一份资料，寻找有用的线索。

此时已经到了齐诺入睡的时间，刚刚还挺精神的他受强大生理时钟的影响，兴致索然地抽出一份资料，随意做做样子，眼皮越发沉重，最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侯贤一目十行地看完一层的资料，眼角瞥见趴在桌子上的齐诺，不禁哑然失笑。

果然像一只可爱的小兔子呢。

他脱下毛衣，轻轻盖在齐诺身上，继续抽出一叠研究档案，寻找线索。

过了大概两个小时，齐诺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毛衣顺着背脊滑落，兔子玩偶立即跳下接住毛衣。

齐诺悄悄望向全神贯注的侯贤，不久转移视线到他手中久久未翻页的资料里，不禁疑惑道：「诶，这不是过山车里的那个怪物吗？」

侯贤脑里灵光一闪，终于想起被抹去的一部分记忆，呼吸一滞，「你记得过山车里发生的事情？」

齐诺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突然发现有哪里不对，心里咯噔一下，「侯贤先生不记得了？」

侯贤摇头，「常乐曾提及，过副本后的记忆会被模糊化，所以我已经不太记得过山车里的怪物是什么样子。」

「额......」齐诺尝试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马甲，干笑几声，含糊道：「可能因为怪物太可怕所以我印象深刻叭......」

感觉毫无说服力呢。

侯贤也没刨根问底，只是拿出一张泛黄的纸，「那你知道这张纸上写着什么吗？」

纸的上面画着一个炼成阵，旁边有着秀丽的字迹作标示。齐诺接过那张纸，一下子便认了出来，「是炼成傀儡的阵法。」

侯贤心里已有大概的想法，迅速整理好散落的资料，恢复一开始进来的样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去宿舍里再详述。」

齐诺当然不会反对，递过毛衣道谢。

此时，一束灯光照射进综合科学室里，伴随着一副洪亮的嗓音，「谁在那里！？」

糟糕，被发现了。

两人对视一眼，拔腿就跑。两人感觉到地面的震动，齐诺呼唤兔子玩偶向后拍一张照片，原来追捕他们的人，也不知应不应该称作人，鼻梁上长着两个尖角，粗壮的四肢，一踏在地面上便引起一下震动，天花板的石灰扑扑掉下来，粉尘四飞，有时候还有宽大渐细小的裂缝从他的脚边蔓延开来。

侯贤步伐加快，嘴角却勾起一抹得到结果般满意又势在必得的笑容。

即将到达楼梯间的时候，一个人已经在那里守株待兔，那人的鼻子像象鼻那样，长长的一条，两侧延伸出象牙，耳朵如两块大葵扇，脸涨得通红，发出洪亮的叫声，「看你们往哪儿跑！」

齐诺在奔跑途中，手心里一直握住一颗血红的菱形宝石，见此刻的形势，果断召唤出骷髅傀儡，待他们缠斗之时，拉起侯贤破窗而出。

窗口发出一阵蓝光，数据排列成新的组合，化成一条滑梯，两人顺着滑梯成功逃出旧校舍。

齐诺和侯贤原路返回宿舍，半路，常乐出现在两人的视线范围内，与两人的路线反方向地走，四处张望。

齐诺偷偷溜到常乐背后，猝不及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吓得常乐差点跳了起来，大喊道：「啊啊啊！英雄手下留人！」

常乐回头从指缝悄悄端详来者，见是熟人，放下手掌，呼出一大口气，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原来是齐姑娘——诶！？」

只见常乐拿出一块红色椭圆形的石头，石头瞬间变成一个有着红色眼睛的鸽子，扑扑翅膀往北方飞去。

「你们没事真的是太好了。」常乐眼里是不加修饰的担心，「得知你们失踪时，我们真的快吓出心脏病来。」

「抱歉，我们下次行动会告知一声。」侯贤脸带歉意，立即向他道歉，倒叫常乐不好意思了。

「哎，我也不是怪你们......」

常安与奚晗的身影逐渐显露在月光下，红色眼睛的鸽子重新变成椭圆形的石头，静静躺在常乐手掌心里。

常安见到两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你们是去搜寻线索了吧？我刚刚看见支线任务完成的标示了。」

「嗯。」侯贤颔首，沉吟片刻，「其实我还发现了一个有可能关乎通关的事情，但现在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现在先回宿舍吧。」常安不加思索，果断做了决定，「我相信侯先生的判断力，希望侯先生不要令我们失望。」

一行五人回到宿舍，在楼梯间互相道别。齐诺三人拧开宿舍房间门口，只见罗馨坐在床头，似乎等他们很久了。

「你们回来了。」罗馨脸上依旧是一副毫无表情的样子，声音字正腔圆，如广播电台的标准女声，「要来交换情报吗？」

侯贤率先回答，脸上笑容不变，「好。」

空气静默了一瞬间，罗馨直勾勾地望着侯贤，「你们知道在什么时候，生物才会变得团结呢？」

不待三人细想回答，罗馨自问自答：「是在有共同目标的时候，只要达成一致，任何因素都不能阻止生物团结。」

「想必你们都知道这座校园里天才少女的故事了吧？以前同学如此团结就是因为有共同的欺凌目标，达成一致，造成跨班别的结盟。」罗馨黑漆漆的眼眸神情莫测，「如果重新出现一个欺凌发泄对象的话，是不是就能重新达致团结呢？」

侯贤弯起眼眸，依旧带着舒心的笑容，残酷地回答道：「不排除这个方案。」

「是么。」罗馨不为所动，侯贤的答案似乎已经是她的意料之中。

「接下来就让我来说明一下我们发现的线索。」侯贤从口袋里拿出在旧校舍综合科学室里抄写下资料的纸条，「我们发现了被称作天才少女的研究档案，发现她最新，也就是临近死亡前，研究的是人体实验。」

「里面记载着各种生物的基因以及与人类基因相融合的实验过程与结果。嗯，旧校舍里的两位保安想必就是临床实验对象吧。」

「两人融合犀牛以及大象的基因，皆获得了生物的特征，算是半成品。这对于天才少女来讲当然是极大的鼓励，越发努力投入研究，走火入魔。同学发现不对劲后，被排挤，被孤立，被欺凌，然而天才少女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某一天，在机缘巧合下，天才少女发现了一张古老文献里撕下的内页纸，记载了不老不死的秘诀，天才少女顿时陷入研究这张纸的狂热当中，天才少女为了进一步的研究，根据纸上的步骤，把自己炼成傀儡，从此消失无踪。」

常乐听得目瞪口呆，「这也太疯狂了吧！」

齐诺则见怪不怪，「常听说天才与疯子只有一线之差。既是天才，当然也是疯子。」他眯起杏眸，重新审视罗馨。

之前倒是我看漏眼了，这女孩子看起来，不像是活人，倒像是——傀儡。

「之前说过达成团结就必须有共同的目标，我想，目标不一定处于弱势。」侯贤突然说出一句看似无厘头的话语，笑意盈盈地道：「目标作为统领者，也能令大家达致团结。」

「我说的没错吧，天才少女——」

「罗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