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谢谢你

从那天开始，每周一次的诊疗变成了每月一次，输液针拔掉的时候，蔡徐坤松了口气。

护士在旁边紧张地提醒他，要摁紧棉花，蔡徐坤低下头，看了一眼不断渗出血珠的针孔，突然觉得这好像一个黑洞。

黑洞不仅存在于浩瀚的宇宙之中，它也藏在自己的血脉里，翻腾着，变化着，翻腾着，又沉默着。

惊蛰过后，天气回暖。

去心理诊所的前一天晚上，蔡徐坤的手腕上莫名其妙多了些小红点，他以为是因为晚上睡觉忘记关窗，被蚊子咬了，但是涂了花露水，第二天醒来，那些红点还是没有消失。

手腕很痒，蔡徐坤望向窗外，风把漂浮的柳絮吹到窗台，他知道自己是对飘絮过敏了。

他把袖子捋起来，胳膊搭到窗台上，等着那些飘舞的精灵落下来，在心里祈祷，希望红点可以一直蔓延到全身。

过敏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病，但如果生得剧烈，可能会导致发烧，还有休克，蔡徐坤希望自己能够晕倒过去，被救护车送往医院，而不是心理诊所。

但是他没有成功，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他手腕上的红点也渐渐地消退了。

蔡徐坤沮丧地低下头，推门出去，玄幻处传来开锁的声音，他转过身，和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撞上。

蔡承灏……徐坤。

蔡承灏张了张口，这么说道，他没有叫自己弟弟。

但是蔡徐坤并没有露出不高兴的情绪，再抬起头的时候，他眼底满是惊喜。

他笑着看向久未谋面的哥哥，用惊讶地语气说。

蔡徐坤哥，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是不是就代表，我不用继续替你受苦了？

我要，解脱了吗？

–

杨医生今天你父母怎么没陪你过来？

杨医生在调节点滴的速度，低头问道。

蔡徐坤他们……有别的事情。

蔡徐坤低着头，看向手背上贴着的胶布，他仍旧被绑着，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坐在原处，看电视机里无趣的视频。

杨医生再忙也要注意孩子的身心健康啊。

杨医生点了点头，外面有护士在叫他，所以他说完就走了。

病房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蔡徐坤偏过头去，未关紧的窗户，又有柳絮飘进来。

他其实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蔡承灏回家后，坐在这里的人仍旧是自己，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替代蔡承灏承受这一切的。

可是父母没有再提及把蔡承灏也送到诊所的事情，他们在饭桌上，把蔡徐坤在进行治疗的事情，用简短的几句话带过。

蔡徐坤记得蔡承灏惊讶的表情，他看上去好像懵了一瞬，随后，望向自己的目光里满是同情，还有怜悯。

唯独没有自责。

但或许，蔡承灏又是自责的。

他返回了学校，没有听老师关于留级的劝说，直接上了高三，并且考到了年级前十。

拿到奖学金的第一天，蔡承灏把蔡徐坤带出去吃饭，他们两个人一起，进了一家看上去价格不菲的日料店。

蔡承灏给蔡徐坤点了果汁，自己则要了一杯清酒，他们碰杯，蔡徐坤听见蔡承灏说，你受苦了。

蔡承灏这几年，谢谢你。

蔡承灏说完，一饮而尽。

蔡徐坤盯着他看，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说“没关系”的准备，可是蔡承灏没有说“对不起”。

他扯了扯嘴角，喝下那杯果汁，然后笑了。

蔡徐坤……不用谢。

(本章完)